“不可能,不可能!”
洞窟內,淩沫雪唇瓣輕顫,踉蹌著後退,直到背後抵住岩壁,方才抱膝蜷縮在角落。
“淩秋韻天生經脈有缺,命不久矣,淩有道為救她性命,方才盯上你這天魔靈傀之身。”
“若不奪舍,她必死無疑。”
洛凡塵聲音平靜,緩緩踱步的同時,掀開一口棺材,露出裡麵用稻草隨意掩蓋的淩有道屍體。
“就是此人誅滅淩家全族,害你淪落至此,你早就知道他是淩秋韻的養父。”
“她怎可能置身之外?”
洛凡塵沒有安慰小臉黯淡的淩沫雪,他收斂淩有道屍身後,轉身向洞外走去,僅留下一句。
“時間不早了,跟上,去見你那好妹妹最後一麵吧。”
細雨淅淅瀝瀝,洛凡塵隨手召來魂幡,步出洞外後雨水自動被無形之力隔開。
他走出幾十米,淩沫雪才耷拉著腦袋,失魂般跟在他身後,唇裡哽咽著嘟囔不停。
“秋韻...不會奪舍我。”
“我會騙你?”
“不...洛爺...我。”
淩沫雪急忙搖晃小腦袋,生怕激怒洛凡塵,隻能機械般苦求辯解著。
“秋韻不會奪舍我的...洛爺,肯定有誤會,您饒了她好不好?我可以重新簽訂血契,此生當牛做馬服侍於您,求您...”
“我隻有秋韻一個家人了。”
淩沫雪手腳並用爬到洛凡塵腳邊,後者沒有停下腳步。
淩沫雪伸手就要攥住洛凡塵腳踝,又沒膽子弄臟他道袍,隻得怯怯追在身後,跪伏著就要叩首懇求,卻被一股無形之力托起身體。
“你毒傷初愈,不要涼了身子。”
洛凡塵聲音平靜,他以餘光斜視少女崩潰無助的小臉,沉吟片刻後道。
“你既然如此執著,那就打個賭吧。”
“賭?”
淩沫雪仰視洛凡塵,她小臉柔弱,杏眼茫然。
洛凡塵則俯身,用袖袍輕柔拭去少女臉上的泥濘,微笑道。
“對,就賭淩秋韻會不會奪舍你。”
“若淩秋韻沒有奪舍你的念想,便算我輸,我會饒她一命。”
言罷,洛凡塵話鋒一轉,手背輕輕刮蹭少女臉蛋,替她拭去淚珠:“若她真要奪舍你,就算你輸。”
“我賭,我賭!”
淩沫雪連忙應承,洛凡塵眯細眼眸,補充道。
“我不會阻止奪舍,輸掉會失去包括身體的一切,就算如此,你也要賭嗎?”
“我賭!我知道...洛爺看重的是上品靈根之身,若秋韻奪舍成功,還望洛爺待她如待我。”
淩沫雪擦拭著眼淚,眼窩通紅,小臉逐漸堅定。
洛凡塵微怔,含笑用指節輕敲淩沫雪小腦袋,牽過她的小手,轉身下山。
“好,那我成全你。”
洛凡塵輕輕搖頭,賭約並非他一時興起,而是深思熟慮許久的解決方案。
如果真是他看走眼,且沫雪能不計前嫌接納淩秋韻,那他沒什麼好說,履行托孤約定就是了。
反之,若淩秋韻是心思歹毒之輩,他必誅此女。
......
煙雲城,縣尊府。
晨曦初露,潮濕的空氣中混雜泥土的清新,淩秋韻及腰青絲如瀑披散,靜坐在紅木廊道。
她俏臉消瘦,一雙柳葉眉微蹙,點著淡淡胭脂的朱唇,仍掩不住唇瓣的些許蒼白。
七日已過六日,阿父...大概不會再回來了。
淩秋韻美眸氤氳薄霧,鵝蛋臉似解脫又似悲痛。
她呆坐許久,待天色漸亮後,進入屋舍,煮好一壺泉水,衝泡幾杯阿父最喜歡的靈茶。
茶壺玉杯擺放整齊後,她撫裙跪坐,仰頭含住一枚毒丹,壓在舌根。
不消片刻,一杆魂幡便由遠及近,出現在視野中。
淩沫雪俏臉黯然,她能感受到自己與魂幡血脈相通,心知阿父已死,她順位變成魂幡之主。
“小女淩秋韻,見過曹叔。”
洛凡塵立於門外,並未立刻進入。
他打出兩道紙傀,仔細探查縣府,確認並無埋伏後,才輕拍著淩沫雪,讓女孩跟在他身後。
小院幽深,洛凡塵目光死死鎖住廊道上跪坐的淩秋韻,確認她隻煉氣一重後,方才稍微鬆懈警惕。
“久聞淩縣尊之女,生得貌美,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曹叔謬讚,請用茶。”
淩秋韻俏臉平和,一襲素色訶子裙雍容得體。
她屈膝起身,垂眉低眸奉上香茶,餘光則始終觀察淩沫雪。
沫雪姐此時雙手被金繩反縛,手腕和小腿可見明顯淤青,顯然在曹孟德手中過得很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