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語氣裡,藏著連他自己都不敢承認的顫抖。
薑馨月拍了拍自己的臉。
她抬起頭,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廢話啊!不然我費勁把他撿回來乾啥?”
她的聲音恢複了幾分元氣。
“倒是你,怪得很。”
她盯著他,眼神忽然變得銳利起來。
“以前不是總跟我念叨他今天吃了啥、練了多久嗎?現在倒好,我一問你就敷衍兩句,不問你就跟啞巴一樣。”
她的眉頭越皺越緊,心裡那點疑慮迅速膨脹。
“你……該不會給他穿小鞋了吧?”
話音落下,走廊裡隻剩下風吹動窗簾的窸窣聲。
空氣凝固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
尚闕沒說話,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的嘴唇微微抿著,眉心微蹙,目光低垂。
那股沉悶的氣息籠罩在整個房間裡,讓人幾乎要窒息。
“沒有。”
又是一陣死寂。
連窗外的風聲都悄然退去。
終於,他抬起眼,目光落在她身上,喉嚨像被什麼堵住。
那雙綠眸深處,原本常有的光亮此時黯淡無光。
他的指尖輕輕顫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卻被情緒卡在了喉間。
“雌主……要不……我把他調回來?”
她眼睛瞬間亮了:“好啊!今晚能回來嗎?”
“他一個人在裡麵,肯定被那些陸地獸人欺負。咱們海洋獸人本來就被看不起,他要是受了委屈,連個說貼心話的人都沒有,我天天還幫他打理那小池塘呢。他到底啥時候能回家啊?”
她的語速加快,帶著隱隱的擔憂,眼神也不自覺地飄向遠方。
尚闕低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指節。
這是他第一次,聽見她這麼在意一個人。
過去這些年,她對誰都冷冷淡淡。
即便麵對他這個從小跟在身邊的人,也極少流露溫情。
可現在,她居然為了另一個男人主動開口,語氣溫柔。
可惜,那個人不是他。
心底像被鈍刀慢慢割開,疼得不明顯,卻持續不斷。
那種酸澀從胸口蔓延至四肢,讓他幾乎站不穩。
尚闕那雙綠眼睛沒了往日的光,蔫蔫的,帶著倦意,低聲問:“雌主,今天你罰了懷興他們?”
他一聽到消息就跑回來了。
那倆挨打不奇怪,可李懷興平時最乖,怎麼會跟他們一起受罰?
他腦海裡迅速閃過各種可能。
是任務出了差錯?
還是言語冒犯?
又或者,是因為他不在時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
薑馨月斜他一眼,淡淡點了下頭。
那一眼很短,卻帶著審視。
“哦,對了,還有你。”
尚闕:……
他整個人僵住了,瞳孔微縮,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撞了一下,悶得生疼。
“我們哪兒做錯了?”
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嗓音乾澀。
他沒再追問,隻當她是又心情不好了,跟從前一樣。
畢竟她一向喜怒無常,有時候翻臉比翻書還快。
他早已學會忍耐,學會沉默,學會在她發作之後默默收拾殘局。
“剛接到陛下指令,必須幫你在三天內把貨交上去。”
他的聲音恢複了幾分冷靜,但依舊透著疲憊。
他知道,這件事避無可避。
哪怕它違背他的本心。
以前他不知道要送啥,現在懂了。
可他不想為此跟薑馨月吵。
可這是女皇親口下的命令,他隻能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