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戚們圍坐一桌,笑聲不斷,桌上擺著紅燒肉、清蒸魚、燉雞、臘腸,還有幾道時令蔬菜。
鍋裡熱氣騰騰,香味撲鼻。
長輩們不斷給她夾菜,說她瘦了,要好好補補。
周秀芹坐在那裡,盯著滿桌飯菜,低著頭,往嘴裡扒飯。
她顧不上說話,也不看彆人的臉色,筷子不停往嘴裡送。
她的手指有些發抖。
米飯時不時灑在桌上,可她毫不在意。
她臉色發黃,瘦得脫了形。
顴骨突出,眼窩深陷,頭發乾枯。
看她那吃飯的勁頭,活像從前災荒年逃難過來的苦命人。
她不知道自己在吃什麼,隻知道必須多吃一點,再多吃一點。
林芬是她伯母,從小對她格外疼愛,待她就跟親生女兒沒什麼兩樣。
這會兒看著她低著頭拚命往嘴裡扒飯,米飯都快堵到喉嚨口了,臉頰鼓著,手還不停地往碗裡夾菜,林芬心裡一陣發酸。
她趕緊抬起手,一下一下地輕輕拍著周秀芹的肩。
“秀芹啊,慢點吃,彆著急,沒人跟你搶。鍋裡還燉著一鍋呢,不夠我再給你盛,管夠,管飽。”
她盯著周秀芹的側臉,越看越心疼,嘴唇乾得起皮,眼窩也陷下去了。
哪還有當初那個水靈靈的模樣。
“這才幾個月啊,你跟著建國,到底吃了多少苦……他是不是沒好好待你?你瘦得都脫相了。”
周秀芹抬起頭,說話聲音含糊不清,幾乎聽不清詞:“沒……沒事的,伯母,我就是今天特彆餓,可能是早上沒怎麼吃東西。”
她頓了頓,又勉強擠出一絲笑,聲音提高了一些,像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
“我最近在減肥!所以白天吃得少,晚上這一下子就餓狠了。”
她哪裡是真的在減肥。
每天餓得胃疼是常事,有時候一天就啃個饅頭,連熱水都喝不上。
可她不願意讓親戚看她落魄的樣子,更不想讓伯母擔心。
隻能硬撐著說是在控製飲食,用這種話遮掩過去。
自從跟了林建國,她就沒好好吃過一頓熱乎飯。
那人三天兩頭找她要錢。
每次都說項目急著用錢,資金鏈斷了,再不補上就要崩盤。
要麼就是賬麵沒有流水,銀行查得嚴,拿不出錢就貸不了款。
剛開始,周秀芹還信以為真,把自己攢下的工資全給了他。
後來次數多了,她也開始懷疑。
可林建國一發脾氣,她就心軟,又不敢多問。
一開始,她和林建國租的房子雖然小,也就三十多平。
可牆麵刷得白淨,窗明幾淨,收拾得還算整潔。
那時候林建國對她還算體貼,每天下班回來,會主動去廚房忙活,炒個青菜,煎個蛋,偶爾還煮碗麵條加兩個荷包蛋。
他一邊攪著鍋裡的麵條,一邊笑著看她:“老婆,今天辛苦了,吃點熱的。”
那些日子,她覺得日子雖然清貧,但有盼頭。
她曾真心以為,眼前這個男人是願意和她一起過日子的,是能給她安穩生活的。
可這樣的日子,連一個月都沒撐到,就開始變了。
林建國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脾氣卻越來越大。
他不再做飯,也不再關心她吃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