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吃飯,她都不敢夾葷菜,生怕被人說嘴饞。
稍一懈怠,林芬那張冷臉就撂了下來。
再看周文琪,那可是正牌大小姐,想要什麼一張嘴,立馬就有人捧到她跟前。
衣服是母親親手裁的,布料都是挑最好的。
手表是托人從城裡買的,還特意配了條紅絲帶係著。
工作是林芬托關係安排的,對象也是媒人排隊上門介紹的。
哪樣不是輕輕鬆鬆就到手?
可她周秀芹呢?
拚了命地討好,小心翼翼地活著,才換來一點點立足之地。
她給林芬洗腳,端尿盆,寒冬臘月還得跪在地上擦地。
就為了換一句“秀芹懂事”,她付出了全部的青春和尊嚴。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
受不了周文琪永遠比她過得舒坦,永遠走在她前頭。
哪怕是一次走親戚,周文琪也能笑盈盈地站在人群中間。
被人誇“這丫頭長得俊,心眼也靈”。
而她,隻能站在角落裡,默默端茶倒水。
上輩子,她挑了陸黎辰,圖他有個穩定工作,以為能踏實過日子。
可結果呢?
日子過得緊巴巴,每月工資剛發下來就得還債。
鍋裡常年隻有白菜燉土豆。
老公也不疼她,冷著一張臉過了一輩子。
他說的話加起來沒超過一百句。
連她生孩子那天,都還在隊裡開會。
這輩子重來一回,她親眼看見陸黎辰當上了鋼廠廠長,還上了報紙,成了先進人物。
再看周文琪,穿得光鮮亮麗,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憑什麼?
憑什麼這一世,她還是那麼耀眼,。
而自己卻還在為一頓晚飯發愁?
她恨,她恨極了自己,恨自己總是步履蹣跚地落在周文琪的身後。
她做夢都想有朝一日,把周文琪狠狠踩在腳下。
可現實呢?
現實卻是她和林建國連一頓像樣的飯都吃不上。
鍋裡常常隻有稀得照得見人影的米湯。
他們整天餓著肚子,縮在這間四處漏風的小屋裡。
冷風從窗縫鑽進來,刺得骨頭生疼,連棉被都捂不熱身子。
越想越委屈,心頭的苦水仿佛決了堤,再也控製不住。
周秀芹乾脆仰起頭,放聲哭了出來,哭聲撕心裂肺。
“憑什麼啊?我到底哪裡不如她?為什麼我拚了命地努力,熬乾了心血,耗儘了青春,還是什麼都比不上她?”
林建國一看她哭得撕心裂肺,臉色頓時變了,趕緊從凳子上站起來,幾步衝到她身邊,換了一副溫柔體貼的臉色。
“彆哭啊,秀芹,我的好秀芹,你先彆哭,到底怎麼了?你慢慢說,我聽著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粗糙的大手輕輕拍著她的背。
“你說給我聽,是誰惹你傷心了?是不是誰又說了什麼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