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芹嘴一癟,眼眶微微發紅。
“算了,我知道我不是親生的,要是姐姐要回來住,您肯定高興得不得了,立馬騰出房間,燒好飯菜。”
“到底是親女兒,血脈相連,我再怎麼努力,再怎麼孝順,也比不上她半分。她才是您心裡真正的寶貝,而我,不過是個外人。”
“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呢!”
林芬猛地轉過頭,瞪了她一眼,語氣中既有責備,又夾雜著一絲心疼。
“我要是真不疼你,能給你那麼多陪嫁和金飾?整整三套首飾,還有八萬塊錢的現金,哪一樣是小數目?”
“誰讓你一股腦全拿出去了?全都貼補給建國做投資了,現在錢沒了,反倒怪起我來了?你這話說得也太傷人心了!”
周秀芹聽得心煩意亂,心裡一陣陣發堵,實在不想再被追問這些陳年舊事,便趕緊轉移話題。
“伯母,待會兒我還有一件大事要告訴您!”
“您放心,我和建國一定不會讓您和伯父失望的。”
林芬聽了隻是冷哼一聲,嘴角微微下撇,覺得這話說得有點可笑,甚至帶點浮誇。
她倆現在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雖說不至於揭不開鍋,吃飯穿衣還能勉強維持。
可又能好到哪兒去?
柴米油鹽樣樣要錢,哪一樁不是精打細算?
“媽,您得信我跟建國啊,”周秀芹見林芬不為所動,連忙繼續解釋,“今天我見到姐姐,真是驚得我半天回不過神。”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她跟著陸黎辰跑到東北那旮旯,窮鄉僻壤,鳥都不落腳的地方,天寒地凍,滴水成冰,缺衣少食的,誰能想到她皮膚還能這麼白淨,氣色也亮堂得像打了蠟似的。”
周秀芹越說越上火,胸口起伏加快。
“當初非鬨著換親的是你,現在說這些有啥用?”
林芬猛地瞪她一眼,語氣裡滿是責備。
她伸手“咚”地敲了下周秀芹的腦門。
心裡直歎這侄女真是扶不上牆,嘴巴快,心思淺,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雖然周文琪是自己親生的。
可從小脾氣強得像頭牛,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事事頂撞,從不肯低頭。
母女倆就沒幾天合得來,一見麵不是冷臉相對,就是吵得雞飛狗跳。
比起那個不省心的閨女。
林芬反倒更疼眼前這個溫聲細語、懂事貼心的周秀芹。
她說話輕,做事穩,從不會頂撞長輩。
還常常幫忙分擔家務,端茶倒水都搶著乾。
是啊,要是周文琪嫁了陸黎辰,反而吃香的喝辣的,當上了體麵的乾部太太,穿綢緞、住樓房、出入有車接車送,那自己這番折騰不就成笑話了?
她費儘心思撮合這門親事,結果換來的卻是被全屯子人背後議論。
周秀芹想起上輩子的點點滴滴,那些她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畫麵一幕幕浮現在腦海。
她才不信周文琪能一直順風順水下去!
那不過是表麵風光,暗地裡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更何況,命運早已注定,有些賬,遲早是要還的。
她轉過身,腳步穩穩地站定,直直地望著林芬,語氣斬釘截鐵。
“我信我自己,我以後一定比姐姐過得好,建國早晚能出人頭地!”
看她這副執迷不悟、倔強到底的樣子,林芬心裡一陣發酸,隻能無奈地搖搖頭。
兩個女兒,都是她一手看著長大的,一奶同胞,從小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長大。
雖說對周文琪沒什麼偏愛。
可周文琪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是親生閨女。
哪能真的眼睜睜看著她將來吃苦受罪,過得艱難?
可說到底,婚事是她們自個兒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