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扯出一個笑容。
儘管臉色蒼白,額頭冒著冷汗,卻仍強撐著安慰她。
你看,我還能笑,還能說話,命硬得很。”
幾分鐘後,救護車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在宴會廳門口戛然而止。
醫護人員迅速衝進來,檢查傷情後將陸黎辰穩穩地抬上擔架。
陸黎辰被抬上車時,周文琪二話不說,拔腿就追,高跟鞋都差點甩飛出去。
她顧不上整理裙擺,跌跌撞撞地跟著跑上救護車。
一隻手始終緊緊握著他的手,不肯鬆開。
診室裡,燈光冷白,醫生神情專注。
他先是用生理鹽水仔細衝洗傷口,清理殘留的玻璃碎屑。
接著塗抹消毒藥水,再熟練地進行上藥與包紮。
周文琪就站在一旁,一動不動,手死死攥著。
她的眉頭緊緊擰著,像是打了一個死結。
醫生瞥了她一眼,忍不住笑出聲。
“陸廠長,這姑娘是你媳婦吧?我看她那眼神,比誰都緊張,守著你連大氣都不敢出。”
陸黎辰一愣,眉頭微微一挑。
“你咋知道的?”
醫生一邊利落地為他清洗傷口,一邊抬眼瞅了瞅周文琪。
“這還用問?你瞧她那樣子,站在旁邊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你疼得厲害。你受傷,她比自己挨刀還難受,臉色都白了,手也在抖。這要不是媳婦,誰會這樣?我行醫這麼多年,見過的夫妻不少,像她這麼心疼人的,還真不多。”
周文琪一聽,臉“唰”地一下紅到了耳根。
整個人像是被點著了一樣,連忙低下頭,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
陸黎辰抬眼看向她,心瞬間軟得一塌糊塗。
剛才還嚇得渾身發抖的媳婦,此刻臉頰泛紅。
她的眼睛濕漉漉的,睫毛低垂,淚珠還掛在上麵。
她本來就生得明豔動人,五官精致,皮膚白皙細膩。
此刻睫毛上掛著淚珠,一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替她輕輕拂去。
剛才看見他胸前滲血,她整個人都快嚇傻了。
可現在,她卻強忍著害怕,低著頭默默為他擦血。
這樣的她,更叫人心疼得不行。
陸黎辰看著她顫抖的指尖,心裡偷偷笑了。
這傷,值了,真值。
哪怕再受十次,隻要她肯這樣為他心痛,為他落淚,他都認。
“好了,傷口不深,是皮外傷,問題不大。”
醫生一邊收起藥棉,一邊叮囑道。
“不過這幾天彆碰水,彆沾汗,更彆乾重活。要是感染了,麻煩可就大了。”
醫生的話把他拉回現實,陸黎辰輕輕“嗯”了一聲。
等醫生一走,診室裡頓時安靜下來。
隻剩下窗外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和遠處走廊裡模糊的腳步聲。
隻剩下他們兩人,空氣仿佛都變得柔軟了許多。
周文琪默默拿起新的棉球,倒了些碘伏。
她一點點擦去他胸前已經乾涸的血跡。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也是為了她。
就在那根木棍狠狠砸下來的瞬間,陸黎辰猛地撲過來,用肩膀替她擋下了那一下重擊。
她至今還記得那聲悶響,記得他倒地時的悶哼。
那道傷,後來結了疤,成了他眉骨旁一道淡白色的印記。
她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額角那道淡白的疤上,手指輕輕撫過。
那傷早已愈合,隻剩一條細細的印子,像舊衣服上怎麼洗都去不掉的線頭,安靜地藏在發際邊緣。
可她知道,它曾有多深,流過多少血。
而他身上,還不止這一處傷。
大大小小,深的淺的,每一道都是他拚過來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