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朵貼著門縫,一字不落地聽著屋裡傳出的每一句話。
隔音本就差,加上屋內幾人毫無防備,說話聲音清晰可聞。
她全聽見了。
自從陸黎辰出事那天起,周文琪便一個人默默扛起了整個廠的重擔。
她白天處理公務,夜裡守在醫院,幾乎不曾合眼。
可偏偏,老天也不肯幫她一把。
就在這節骨眼上,原本談妥的外商合同出了問題。
合同附件被人調了包,外商震怒,要求立即支付巨額違約金。
更糟的是,負責法務的人,突然人間蒸發。
周文琪站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裡。
窗外灰暗的光線灑進來,映在她蒼白的臉上。
她手裡緊緊攥著那份被篡改的文件。
窗外,雨,開始下了。
細密的雨絲打在玻璃上,發出輕微的“嗒嗒”聲。
更讓人心慌的是,車間那幫技術骨乾熬了無數個日夜,反複試驗才終於研發出來的配方,居然在一夜之間被人偷走。
不僅如此,對方還搶先一步提交了申請!
現在的鋼廠,簡直是亂成一團麻!
可秦強這個副廠長呢?
他非但沒有站出來主持大局,反而天天在辦公室裡喝茶看報。
周文琪現在一個人扛著三座大山。
她累得連做夢都是急促的腳步聲和鍵盤敲擊的“劈啪”聲。
可每當她一抬頭,看見陸黎辰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渾身插著各種管子。
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
再睜開時,眼神已恢複堅定。
彆怕,這都是暫時的。
陸黎辰躺在這張床上,整整三天了。
這三天,周文琪和幾個下屬輪班守著,沒一個人走開過。
從早上七點到夜裡十二點,病房裡始終有人在。
哪怕是最疲憊的時刻,也沒有人抱怨一句。
剛開始給她老公擦身子,她手都發抖,翻個身都怕弄疼他。
那時她連毛巾都不敢用力擰。
“黎辰,我翻你了啊,彆怕。”
明明知道他聽不見,可她還是堅持著。
現在?
她動作利落得跟護士一樣。
擰毛巾、擦臉、擦脖子、抹藥,每一步都熟得不能再熟。
她早已掌握了最佳水溫,也學會了如何用最小的力氣完成最穩妥的翻身。
指尖拂過他手臂上的淤青,她不再顫抖,隻是默默記下每一處傷情的變化,準備等醫生查房時一一彙報。
毛巾滑過他結實的胸膛,指尖輕輕擦過腹部的線條。
溫熱的觸感總讓她心裡一緊。
那一瞬間,記憶翻湧而來。
他們新婚之夜,他也是這樣赤裸著上身,帶著羞澀看著她。
如今,他雖閉著眼,卻依舊讓她心跳加速。
她馬上搖頭,逼自己回神。
現在不是走神的時候,得乾正事。
她迅速將思緒拉回現實,擰乾毛巾,輕輕蓋上被子,又檢查了一遍點滴的速度。
陸黎辰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好。
昨天醫生說,他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意識也開始出現微弱的波動。
隻要繼續穩定下去,或許這兩天就能醒來。
周文琪聽著這些話,眼底終於有了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