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莫的公寓位於城市最昂貴的濱江豪宅區,一麵牆的落地窗將整座城市的燈火儘收眼底。然而此刻,寬敞的客廳裡隻亮著一盞昏黃的壁燈,顯得格外冷清。那些璀璨的燈火倒映在雨痕未乾的玻璃上,像暈開的星河。
廚房裡,雙開門智能冰箱前,王笑書將幾個玻璃密封盒放進一側的冰箱裡。作為蕭葉兩家最“閒散”的成員,考慮到蕭莫在國外的作風,他每周三都會來檢查這個工作狂的冰箱庫存。
今天正好他上白班,晚上有空,事先聯係過王特助,說是蕭莫臨時要和老同學聚餐,這大半夜的,竟然還沒有回家。
其實以蕭莫的身價,本來可以請保姆或者專業廚師每日上門,再不濟蕭家也有很稱職的管家常駐在他的家裡,但王笑書清楚,蕭莫不習慣他們出現在他的私人領域裡,那會讓他很難受。
於是他家冰箱保鮮層總是整齊碼著的全是營養師配好的餐食,一部分生的,一部分預製菜,隻需要熱一熱就能吃。
“嘖,又沒動過。”王笑書皺眉另外一邊冰箱裡原封不動的餐盒,連保質期標簽都朝著統一方向——這個細節讓他想起慕容瑤,當年隻有她能治得了蕭莫的強迫症。那會兒他倆一鬨矛盾或者意見不合,她就故意把蕭莫的課本、筆擺得歪七扭八,直到蕭莫發毛地求饒。
電子鎖的提示音突然響起。
“回來了啊?小莫。”王笑書頭也不回地問道。
沒有回應。隻有玄關處傳來衣物摩擦的窸窣聲,接著是西裝外套重重落地的悶響,隨後是金屬物品滾落瓷磚的清脆聲響。這很不尋常,蕭莫回來一向都是把外套拿進來,掛在衣帽間的。
王笑書關上冰箱門,轉身時愣住了——
整個客廳的智能照明都亮了起來。刺眼的光線下,他看見王特助正架著幾乎不省人事的蕭莫,兩人踉踉蹌蹌地撞在玄關處,發出悶悶的聲響。
“哎喲喲,這是怎麼了?”他快步上前,聞到濃烈的威士忌混著雨水的氣息,趕緊幫王特助架住爛醉如泥的蕭莫另一邊的胳膊,觸手是冰涼的濕意,“怎麼喝這麼多酒?”
王笑書知道蕭莫很少這麼醉過,他前些年在國外還會如此,特彆是在慕尼黑那場並購失敗後,後來越來越清醒,但回國後就像給自己套了層鎧甲。
“他心情不好……”王特助氣喘籲籲地解釋,西裝右肩有一大片水漬。
蕭莫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骨頭,領帶鬆垮地掛在脖子上,臉色潮紅,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前。白襯衫被雨水浸透,緊貼在身上,散發出濃重的酒精味。
王笑書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這溫度,頓時皺眉:“還淋雨了?快,送房間去。”他環顧四周,“他外套呢?”
“應該是落在飯館裡了。”
兩人合力將蕭莫抬進臥室。王笑書熟練地拉開被子,而王特助則輕車熟路地從衣櫃裡取出睡衣。
“你給他換衣服,我去燒水,拿藥。”王笑書說完便往外走。
——
後半夜。
蕭莫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喉嚨火燒般疼痛,卻不及心口萬分之一。
天花板的輪廓在視線裡緩慢聚焦,他抬手摸了摸額頭,將退燒貼扯下來扔到床頭。
宿醉帶來的鈍痛在太陽穴跳動,卻壓不過胸腔裡那股灼燒感。記憶碎片卻越發清晰:她那句“我玩玩的”像把鈍刀,反複切割神經。他抬手按住心口,仿佛這樣就能阻止那些翻湧的畫麵。他費力地撐起身體,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舒適的棉質睡衣。床頭櫃上放著保溫水壺,他給自己倒了杯水,感受了一下溫度,一飲而儘。
玻璃杯被重重擱在床頭櫃上,指尖點了點手機,屏幕亮起——淩晨427。
他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走了幾步,又倒回來穿上拖鞋,推開臥室門。走廊的感應燈隨著他的腳步依次亮起,像在為他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