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瑤在餐廳一直坐到打烊。
當服務生第三次禮貌地過來提醒時,她才如夢初醒般抬起頭。窗外的夜色已深,桌上的餐盤不知何時已被收走,隻留下一個空蕩蕩的桌麵。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就這樣呆坐了幾個小時。
“抱歉,我這就走。”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推開餐廳的玻璃門,寒冬臘月的夜風迎麵撲來,刺得她眼眶發澀。cbd的霓虹依然璀璨,隻是街上早已沒了行人。她的鞋踩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又孤單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他走了。
這個念頭像根細小的刺,輕輕紮在心臟最柔軟的地方。她下意識摸了摸胸口,那裡空空如也,連心跳都變得遲緩。
回家的路仿佛被拉得很長很長。她機械地等車、下車、刷卡進小區,一切都和往常沒什麼兩樣。直到站在家門前,她才恍惚記起,這一路上自己似乎什麼都沒注意。
等徹底清醒過來,已經是淩晨1點。她蜷縮在床上,背靠著鬆軟的靠枕,手指無意識地在手機屏幕上滑動。新聞、朋友圈、購物網站……內容在眼前閃過,卻什麼都沒看進去。
終於,她按滅手機插上充電線,盯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銀色的細線。
她像是下定決心般,緩緩拉開床頭櫃的抽屜。
在抽屜最深處,靜靜躺著一枚戒指。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來,金屬的涼意順著指尖蔓延至心底。
暖黃燈下,戒圈泛著微冷的光澤,和她記憶中一樣嶄新。
這一刻,所有的偽裝都土崩瓦解。
她把玩著戒指,那些和他相處的畫麵反複出現,內心的情感在深夜裡傾巢而出。
——慕容瑤,你就是愛他。
最終,慕容瑤將戒指輕輕放回床頭櫃,金屬與木質桌麵相碰,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她伸手關掉台燈,黑暗瞬間吞沒了整個房間。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在心裡對自己說,聲音堅定得像是要說服某個固執的自己。
第二天,清晨七點半,天已經亮了。
慕容瑤已經穿戴整齊,駝色羊絨大衣內搭深咖色西裝外套,下身穿著利落的鉛筆褲,整個人透著不容置疑的乾練。她坐在玄關的換鞋凳上,彎腰係好小白鞋的鞋帶。
手機在包裡突然震動起來。她掏出來看了一眼,屏幕上“沈甜”兩個字正在跳動。
“這麼早,沈大小姐。”她接起電話,打開免提,聲音裡聽不出半點疲憊。
電話那頭傳來沈甜急促的聲音,還夾雜著車載導航的提示音:“慕容,一大早部長就給我打電話,”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焦慮,“說蕭氏那邊臨時要求增加供應商審核次數,你也知道的,他們現在什麼情況。”
慕容瑤閉了閉眼,冰冷的空氣從陽台半開的窗戶灌進來,讓她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氣。寒氣直衝肺腑,卻意外地讓她混沌的思緒清醒了幾分。
“我知道了。”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電話那頭,沈甜猶豫了一下:“我覺得,最好安排人去實地看看,你覺得呢?上午開個會決定誰去?”
“同意,”慕容瑤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親自去吧。”
“好,”沈甜下意識應了一聲,隨即猛地反應過來,“啥?你自己去?不派人?”
“以防萬一,不派人了,現在年底都忙不開,”慕容瑤放下手提包,脫掉大衣外套和西裝,轉身走回臥室,將手機放在床上。她拉開衣櫃,動作利落地抽出一個旅行背包和一個裝衣服的布袋子,又拿出一件羊絨毛衣套上,“萬一平台合同也被牽扯,”她整理了一下耳邊的碎發,頓了頓,冷笑一聲,“嗬!咱們今年……”
“也是,”沈甜顯然明白了她的顧慮,在這個敏感時期,確實需要格外謹慎,“行吧,要我跟部長說嗎?”
“你跟他說一聲,”慕容瑤提高音量,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停,將幾件換洗衣物整齊地疊進行李袋,“工作這一塊我會安排好。”
“行,先這樣。”沈甜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