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麵前人確實是鳳明珠時,沐景陽最先問,“這麼冷的天,你怎麼過來了?”
他上前一步,試圖像以往那樣拉住鳳明珠的手。她身子弱,一到冬日總會手腳冰冷,沐景陽總是習慣性幫她暖手。
這件事是鳳明珠這麼多年最甜蜜快樂的回憶,也是她一直堅信沐景陽愛她的理由。可這一次,卻被她側身避開。
男人伸出的手僵持在半空,眼底的錯愕差點溢出了。
四目相對,鳳明珠笑得淒涼,“聞君有兩意,特來相決絕。”
沈氏最見不得兒子在鳳明珠麵前沒出息的樣子,此刻臉色無比難堪,但礙於沐景陽還在,隻能用力壓著怒火。
“什麼意什麼絕地?陪著我兒溫了幾回書,就真把自己當才女了?說個話還拐彎抹角的,惡心誰呢?你不在屋裡好生待著,跑這裡做什麼,這是什麼地方,是你這種人該來的嗎?”
這句話就像一把利劍,狠狠刺穿鳳明珠的心臟。三年無微不至的伺候,上千個日夜,全都喂了狗。
沐景陽似乎覺得他娘話說重了,不悅地蹙了蹙眉,但也沒說什麼,看向鳳明珠道,
“彆說胡話,我現在很忙,你先回去。”
鳳明珠心裡一片悲涼,對這家人再也沒了幻想,沒理會沐景陽,將目光轉向沈氏,冷笑反問,
“我是哪種人?若不是我這種人三年如一日的伺候,貼上自己的嫁妝為你買藥,你這會兒還在炕上嘴歪眼斜,屎尿滿身地癱著呢!哪來的機會站在這裡耍威風。”
“你……”
沈氏氣了個倒仰,死死捂住胸口,手指顫抖地指著鳳明珠。沐姝含快步上前扶她站穩,雙手叉腰,一臉的尖酸刻薄,衝著鳳明珠大聲嚷嚷。
“誰給你的膽子,這麼跟我娘說話?你最好想想怎麼跟我和我娘道歉,識相點就把你首飾匣子裡那塊墨玉給我當嫁妝,我就讓我娘原諒你,否則,彆怪我讓哥哥將你趕出去。”
沈氏聞言眼睛一亮,一臉期盼地看向鳳明珠。沐景陽也沒有阻攔的意思。
如此明搶,與土匪何異?
但這麼多年,鳳明珠早就見怪不怪了。
以前她為了息事寧人,不得不委屈自己,討好這一大家子,但這次不同了。鳳明珠已經徹底看清這家人醜惡的嘴臉。從今往後,他們休想從她這裡摳走一分一毫。
“那是我娘親留給我的稀罕物,憑什麼給你?還有,不用你們趕,那破地兒我不稀罕待。”
沐姝含眼睛瞪得老大,似乎難以置信。沒料到鳳明珠會一反常態,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沐景陽蹙眉嗬斥沐姝含,“好了,都少說兩句。”又將目光轉向鳳明珠,眸光微閃。
“莫說氣話,你身邊早已沒了親人,不待在我身邊,你還能去哪?對了,你今日不是在家裡待著嗎?為何會跟裴家人走在一起?我聽娘說,裴家老夫人還說你是她的娘家侄女,這事是真的嗎?為何從沒聽你說起過?”
原來昨日到現在,還沒人發現她已經離開?可見她在那個家裡存在感有多低。
鳳明珠清亮的桃花眼寒光凜冽,語氣譏諷。
“為何給你說?沐大人攀上高枝,不日大婚一事,京城人人都知,不也沒人告訴我?”
沐景陽沒想到,從前對他體貼入微,事事順從的女子,竟也會說出如此尖酸刻薄之語,驚訝過後,頓時對她有些失望。
但想到她這樣生氣,也隻是因為愛慘了他,害怕失去他,便努力壓下怒火。
“你都知道了?”
鳳明珠冷笑不語。
沐景陽無奈,輕柔地拉著鳳明珠的手,將她往後門方向帶,
“你不必說得這麼難聽,婚姻之事,本就該門當戶對。我現在的身份今非昔比,自不能與幾年前一概而論。娶妻之事我意已決,你今日不該來的。”
“多餘的以後再說,老師一家馬上就要來宴會上了,你在這裡不合適,我先送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