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卻沒有這麼樂觀。
女兒還是太年輕了,不知道男子愛美人,就跟女子愛好華服首飾一般。說是看歌舞,又有幾個是真正的看歌舞。
兒子之前被這狐狸精迷得團團轉,如今好不容易高中,又想開了,搭上名門閨秀,沐家眼看就要飛黃騰達,萬一被那小妖精勾得腦袋一熱,做出什麼糊塗事,那可如何是好?
大概一炷香的時辰後,鳳明珠一身薄如蟬翼的赤色舞衣,輕輕包裹嫋嫋身姿,腳踩金鈴,蓮步款款而來。
清脆的鈴聲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鳳明珠走到庭院中央,水眸緩緩撩起,一雙桃花眼如煙似霧,美得驚心動魄。
那裸露在外麵的肌膚白得晃眼,竟比地上的雪還要奪目,所有人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擾到此等美景。
沐景陽雙目赤紅,死死盯著這一幕,差點咬碎一口銀牙。那神色就跟看著自己紅杏出牆的夫人一般。
就連裴安也在看過來的瞬間,冷沉的眸子微顫。
天色突然暗了下來,腳下一片白茫茫,世間好似隻剩那耀眼的一抹紅。
三聲鼓點落下,女子手持長綢,媚眼如絲,如泣如訴。水袖輕揚,伴隨著歡快的旋律靈活地擺動腰肢,步伐靈活多變,動作矯健有力。
一種異域風情的舞蹈呈現在眾人眼前。
現場詭異的安靜,就連台上的伶人也停下了表演,癡癡地望著庭院中的一幕。
不知過去多久,一名貴女突然站起來,激動道,“是柘枝舞,怎麼可能,她竟會跳餘貴妃當年跳的柘枝舞?”
“傳聞前朝的餘貴妃娘娘於宮宴上一舞傾城,從此盛寵不斷,就是這支舞蹈?不對啊,這舞不是已經失傳了嗎,她怎會跳?”說話的是鴻臚寺少卿家的嫡女。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質疑本小姐?”
女子被這句話嗆得小臉通紅,可看清對方通身華麗,猜到其身份定貴不可言,臉色驀地一白,連忙向對方行禮賠罪,
“對……對不起,剛剛是我失言了,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對方冷哼一聲,繼續看鳳明珠跳舞。
邊上的女子趕緊拉著她坐下,小聲安慰她,“那是左相府的千金,平日裡最是飛揚跋扈,她說的話誰敢質疑?”
小姑娘眼睛紅紅的,委屈道,“我也是頭回參加宴會,沒有多想,下意識就說出口了。若是知道她的身份,就是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多嘴啊!”
這一刻,鳳明珠心裡像泡了顆梅子,又酸又澀。
再次意識到,權利真是個好東西。母親當日若有權有勢,就不會被逼得狼狽離京,孤苦死去。
今日這些人想仗著權勢欺壓她,折辱她。可笑的是,她們的權勢地位全仰仗家族和家裡的男人,沒有一點是靠自己掙來的。
這種權勢地位虛無縹緲,人家可以給予她們,同樣也能收回去。
而在場真正掌握權勢之人,是坐在對麵的那群男人。
既然她們那麼想看她跳舞,那希望一會兒,她們還能像現在一樣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