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明珠小心翼翼地捏緊藏在袖口的銀針,將頭埋在男人懷裡,聞著清洌淡雅的雪鬆香,微微勾唇。
她賭對了。
救命之恩不能以身相許,那若是她病重,藥石罔顧,侯府總沒臉在這個時候將她趕出門不管不顧吧?
其他人鳳明珠不敢保證,但她確信,裴安絕不會不管。
雖然他看似是裴府最不近人情之人,但他能頂著壓力,將自己副將之女留在府上多年,可見是個有原則,重情義的。
鳳明珠的母親救過他的父親,如今又是孤女,又是病重,他絕不可能袖手旁觀。
感受著男人結實有力的懷抱,鳳明珠終於放心暈了過去。
裴婉扶著祖母來到馬車跟前時,被告知裴安已經帶著鳳明珠回府了。裴老夫人一聽,一張臉陰沉的可怕,一路上都沒說一句話,回府後更是氣衝衝地回了慈安堂。
裴婉隻能先回了自己的清婉閣,一進去,竟發現母親趙氏正在屋裡坐著。
裴婉驚訝道,
“母親怎麼來女兒這裡了?”
趙氏笑著走過來,伸手接過裴婉剛取下的孔雀紋淡紫羽緞刺繡披風掛在門口的衣架上。親切地拉著她的手,兩人來到圓桌前坐下。
“今日是你頭次跟著你祖母參加京城的宴會,我怕你這跳脫的性子,萬一說錯話或者闖了禍,惹了你祖母不喜,不放心,這才特意過來等著。”
說起這個,裴婉瞬間打開了話匣子,瞬間將今日的憋屈一吐為快。
“娘親,你說祖母什麼意思?鳳姐姐好歹是跟著我們去參加宴會的,且她也當眾提了鳳姐姐是侯府表小姐一事,那為何在彆人為難她時,卻不為她撐腰呢?”
非要等到人被那些貴女羞辱了個遍,才開始翻臉。
那會兒翻臉有什麼用?
趙氏歎了一口氣,指尖沒好氣地輕點女兒的腦門,恨鐵不成鋼道:
“你呀,都多大了,還是這般笨腦瓜子孩子氣,你祖母這樣做當然是有原因的。”
裴婉立馬捂住腦袋,一臉的不服氣,“我又怎麼笨了?這次我可一直按你交代的,事事低調,看祖母臉色少說話,少吃喝,哪裡又出岔子了?”
趙氏道,
“你祖母一開始沒阻止,是想借旁人的手敲打鳳明珠,好讓她知道侯府和她之間的差距,讓她擺正自己的身份,莫要貪圖不屬於她的。”
裴婉驚得說不出話。
沒想到平日裡和藹可親的祖母竟是這樣的人,那可是祖父救命恩人之女啊,她怎麼能這般對人家?
“事後翻臉,也是表明侯府的態度。警示那些挑事之人,侯府雖剛入京不久,但侯爺是聖上麵前的紅人,侯府出來的,哪怕是貓貓狗狗,也輪不到旁人作踐。”
不動聲色,一箭雙雕。
要不說,還是她這個婆母厲害。借刀殺人,敲山震虎,趙氏自愧不如。
裴婉沒想到,就這麼小小一件事,看似是貴女之間的齟齬,上不得台麵。背地裡竟然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
“知道利害了吧?婉兒,你要明白,京城水深,一點不輸塞北戰場上的刀光劍影。稍有不慎,就會屍骨無存,甚至累及家族。”
“娘親知你自幼長在塞北,單純善良,但這些也得學著點,咱不為害人,隻求自保。”
裴婉小臉皺成一團,“可當初是她答應鳳姐姐留下的,也是她讓鳳姐姐去堂哥院裡伺候的。”
趙氏隻好將這裡麵的名頭掰開了,揉碎了,一點一點講給女兒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