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的時候,柳春梅和幾個黑龍江的老鄉一起,提前買好了回家的車票。
柳春梅的媽媽,幾天前就給她打了電話。讓她今年放了假,一定要回家過年。
放下了電話,柳春梅的心,就糾結個不停。
從大學畢業分配到了化肥廠,柳春梅整整忙了大半年。
這大半年裡,她能和家裡聯係的方式,除了每月的幾封信,就是爸爸媽媽偶爾從老家打來的電話。
你說不想家,那都是騙人的。
有幾次,她想家想的,甚至偷偷地躲在被子裡哭了半宿。
搞得同寢室的姐妹還以為,是她受了孫建伍的欺負,大家夥兒義憤填膺的吵著鬨著,非要去找孫建伍說道說道。
直到柳春梅解釋了半天,才讓這幫小姐妹,打消了要收拾一頓孫建伍的念頭。
這幾天同屋的姑娘們,都結伴去了縣裡的商店和集市。興高采烈地,采購著過年回家的年貨。
柳春梅也抽了時間,和幾個同學一起在百貨商店裡,簡單的買了幾樣吉通的土特產,準備給家裡帶回去。
晚上聊天的時候,宿舍的姐們兒問柳春梅,孫建伍會不會跟她一起回黑龍江,見見未來的嶽父嶽母。
柳春梅雖然嘴上笑著說,孫建伍今年需要陪家人過年,還有保衛科過年期間都是輪休,不能陪她回去。
但是閉上了眼睛,孫建伍高大的身影,卻總在她腦海裡晃悠。
回想起那天,孫建伍陪自己在廠區裡散步時,欲言又止,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柳春梅就真的很糾結。
雖然這就是短短的幾天假期,可她真的不想和孫建伍分開。
儘管自己和孫建伍從認識到相戀,不過才短短的幾個月。
但是孫建伍身上那股令人著迷的的魅力,讓柳春梅認定了,他就是自己一輩子的愛人。
所以,哪怕就是幾天的分離,柳春梅都會感到焦慮和不安。
捏著手裡的車票,柳春梅跑到保衛科去找孫建伍。
等孫建伍出來,柳春梅又傻傻地看著他,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春梅,怎麼了?”
孫建伍看著柳春梅扭捏的樣子,有些好奇。
“伍哥,我…我買到回家的車票了。”
一聽說,柳春梅買到了車票,孫建伍的心也是不好受。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自私。
比起和他相守,柳春梅的父母才是最重要的。他不可能因為一個陪自己過年的理由,就霸占柳春梅回家,享受闔家團圓的權利。
“好,走的時候,我送你。另外替我給阿姨和叔叔帶個好。就說我祝他們新的一年身體健康,工作順利。”
孫建伍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心裡是酸酸的。
柳春梅聽孫建伍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心裡也是挺失落。
拉著手,兩個人誰也沒再多說話,直到不知不覺走到了柳春梅的宿舍門口。
柳春梅突然神情嚴肅地,問了孫建伍一句。
“伍哥,這幾天我不在你身邊,你會想我嗎?”
孫建伍摸了摸柳春梅的頭發,笑著說:
“春梅,不管你走多久,去哪裡,我的心裡一直都會裝著你。我會無時無刻的想你。”
柳春梅的臉紅了,紅的就像通紅的蘋果,紅的就像盛開的海棠花。
左右看了一圈沒人。
這姑娘踮著腳,在孫建伍的臉上溫柔的親了一下。
“伍哥,我回家過年的這一陣子,你一定要老老實實的啊!要不然,你就是個孫猴子,也逃不出如來佛祖的五指山。”
看著柳春梅揮動的小手,小鹿一樣的跑進了女職工宿舍。孫建伍心裡即是充滿了甜蜜,也是帶著些許的傷感和無奈。
搖著頭歎著氣,孫建伍一臉愁容的回到了鍋爐房。
推開門,就看見老張頭、胖劉姐和小東子三個人,有說有笑地擺弄著一堆的年貨。
“小伍子,你可算回來了,我都等你半天了。快過來,看看我給你買的海魂衫合不合適。”
胖劉姐一見孫建伍回來,從桌子上的一堆年貨裡,翻出了一件白藍條相間的海魂衫。
幾步走到他跟前,胖劉姐就開始拿著衣服,比弄著孫建伍的身材來。
孫建伍知道,胖劉姐手裡拿的海魂衫是現下最流行的緊俏貨。由於備受年輕人的喜愛,所以這件海魂衫在商店和供銷社裡,常常都是有價無貨。
拿起了衣服,孫建伍高興地在身上比了比。
“還是劉姐最疼我,嘿嘿,不對,應該是謝謝師娘了。”
胖劉姐羞臊地瞪了一眼孫建伍,一掐腰說道:
“小伍子,你和你師父真是一點好的沒學,這溜嘴滑舌的毛病,你倒是學的比猴都精。馬上過年了,我和你師父今天去了一趟縣裡采購年貨。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百貨大樓裡新到了海魂衫。沒想到,這衣服搶的人老多了。我給你和小東子一人買了一件,你也彆嫌棄,就當過年劉姐送你們哥倆兒的禮物了。”
孫建伍聽著劉姐的話,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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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小父母去世的早,一直跟著二爸和二娘過。
彆看二爸的木匠手藝是不錯,但是由於二爸樂善好施、老好人的性格。加上二爸的自己子女也多,這家裡始終也是過的拮據。
從小到大,他穿的衣服,都是二爸脫下後改了小的。
直到當兵的那年,孫建伍穿上軍裝,才算是有了真正的新衣服。
老張頭也是看出了孫建伍的心思。
拍拍孫建伍的肩膀,老頭正色道:
“不就是個衣服嗎?還差點沒給你整出幾滴貓尿來?多大個人了,當你東子弟弟麵前也不嫌乎丟人。快憋回去,我看不下眼…”
孫建伍本來沒有掉淚的心情,讓這老張頭一說,竟然還真掉了幾顆淚豆子。
老張頭“唉”了一聲,扭過了頭逗著小東子玩。
“對了,伍子,你沒問問宋金海你幾號值班啊?”
胖劉姐給孫建伍扒了一塊水果糖,遞給了他。
“師娘,我們下午剛開了會。我是初三和初五的班,和李哥、王哥一組。”
“嗯,那還行,最起碼三十晚上能過個消停年。”
咬著糖,孫建伍又問了老張頭:
“師父,你這過年怎麼打算的?”
老張頭看了一眼胖劉姐,無可奈何地說道:
“後勤科讓咱們大後天就給鍋爐壓火,三十和初一都不用燒。我呢,就領著小東子在單位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