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你個舌頭少半截的驢逼!這牆都砌斜了半米,你看不見啊!”
一腳狠踢在小磕巴的屁股上,劉二虎指著一堵“比薩斜塔”一樣的紅磚牆,吹胡子瞪眼睛的朝著小磕巴吼道。
“你,你,你嘰歪,嘰歪個雞巴!沒,沒有,好,好磚,我能,能砌,砌這逼,逼,逼樣,就不錯了!”
“操!要磚,磚沒有。要木頭,木頭看不見,這還裝個雞巴修!”
扔下了手裡的鐵鍬,劉二虎一屁股坐在沙子堆上,呼哧呼哧地生著悶氣。
這也不怪他劉二虎生氣。
因為從大前天開始,場地上因為沒錢購買材料,大部分的裝修已經暫時停了工。
於是為了能籌到錢,迫不得已,丁子又拉起了原來的幾個兄弟乾起了老本行,跑到了火車站當倒爺。
孫建伍也和老王去了勞動市場蹲起了馬路牙子。兩個人舉著紙殼子乾著短工,想著掙點快錢好解決燃眉之急。
可是這種螞蟻搬家的掙錢方式,對於這個浩大的工程來說,無疑是杯水車薪,遠水解不了近渴。所以這工地上,也隻能是乾一天歇兩天,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老停工。
晚上吃飯的時候,孫建伍他們幾個人的心情都不是太好。幾個人除了低頭吃飯,就是悶頭喝酒。就連打哈取樂的話,也少了許多。
看得出來,這跑外的哥幾個,估計肯定是今天錢掙的不多。大家忙乎一天掙的毛票攏在一起,也不夠明天工地的開銷。
吃飽了飯,丁子、二虎他們幾個,躺在地鋪上抽著煙嘮著嗑兒。而孫建伍則是一個人來到了大劇場,坐在舞台前麵的聯排椅子上,拿著一張電影海報發起了呆。
手裡的海報是一張手繪的宣傳畫。
畫的是一個女孩捧著一個酒壇子,站在一片正燃燒著熊熊火焰的高粱地前。
女孩被畫工繪畫的很傳神。從臉上細微的表情和清澈的眼神裡,都透著一種無比的堅定和剛毅。就連她頭上梳著的那條又粗又長的大辮子,還有身上穿著的大紅色的小棉襖,細節和紋理上都處理的極其到位。乍看上去,這畫裡的人真的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丁子,我看光指著你們幾個掙錢也不是辦法,不行明天我領著小磕巴,去文化宮廣場上打把式賣藝吧!”
劉二虎背靠在枕頭上,眯著眼睛問丁子。
“是,是啊,丁,丁哥,反,反正,現在,料,料也,也供應,供不上。我們,我們倆,有,有手,有腳,也,也能,出,出出力!”
湊到了丁子身旁,小磕巴說話的語氣也是誠誠懇懇。
“拉倒吧!還是可著我們幾個禍禍吧。家裡這一大攤事兒還得指望你倆呢!二虎、磕巴,我們出去籌軍餉,你們倆必須堅守在大後方,明白嗎?真要是有個來搗亂的,給咱這買賣搞點什麼破壞,咱後悔都來不及!這些日子,我右眼皮一直老跳,還是加點小心的好。”
“行,聽你的。不過真有需要我們哥倆的,你就言語一聲。”
拍著丁子的肩膀,劉二虎放倒了枕頭,身子一歪就閉上了眼睛。
沒一會兒,震天如雷的呼嚕聲,就從他的嘴裡傳了出來。
他這一打呼嚕不要緊,關鍵是攪得彆人心煩!
震耳欲聾的響聲,任誰都沒了睡覺的心思。於是幾個人大眼瞪小眼的都坐了起來,圍成了一圈,看著劉二虎打呼嚕。
劉二虎的呼嚕,很有特點。
先是接連不斷的嗚嗚聲,那聲音就像旱天裡的驚雷。
接著就是斷斷續續的呻吟聲,那聲音又像是漏了氣的壓水井,怎麼提都提不上來。
總的來說,他的呼嚕聲就是三個音標。
“嗚嗚嗚…咿咿…呃…呃……”
“你說,他能憋死不?”
懷抱著兩個胳膊在胸前,老王盤腿盯著劉二虎說道。
“他要是憋死就好了,省的打擾彆人睡覺。”
愁眉苦臉的點上了煙,丁子看著劉二虎也犯愁。
小磕巴倒是沒說什麼。
隻是默默地脫下了又臟又臭的襪子,然後在手裡團成了一團。左右各看了一眼老王和丁子後,這貨躡手躡腳地挪到劉二虎的跟前。輕捏著二虎的鼻子,小磕巴小心翼翼地把那臭襪子塞進了劉二虎的嘴裡。
嘴裡有了襪子的遮擋,劉二虎的呼嚕聲倒是真小了不少。
挑起了大拇指,老王給小磕巴比了一個牛逼的手勢。
小磕巴倒是不驕不傲,蓋好了被子,他對著老王說道:
“明,明天,早上,他,他要是醒了,你就,就說,那個襪子,是,是你的!”
“操!”
聽不見了劉二虎的呼嚕聲,丁子幾個人躺在地鋪上,閉了眼抓緊時間趕緊睡覺。
可是丁子也不知道怎麼的,眼睛是閉上了,卻怎麼睡就是睡不著。躺在地鋪上一連抽了兩三支煙後,他一翻身就坐了起來。
拿起來了本子和筆,丁子看著上麵的一項一項,就是覺得頭大。
心裡的賬,落在了筆頭上。讓他手裡的鉛筆,在本子上畫了又勾,勾了又畫,不停發出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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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當…”
“嗒…嗒啦…”
黑暗的前廳裡,傳來的幾聲奇怪的響聲,嚇得丁子渾身就是一哆嗦。
扔下了手裡的鉛筆頭,他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喊道:
“誰啊?誰在那兒?伍爺,是你嗎?”
站起了身子,丁子趕緊用腳,踢了踢旁邊睡得像死狗一樣的劉二虎。
“二虎,二虎,彆他媽睡了,外麵好像有人!”
吃了疼的劉二虎,不情不願的翻身坐了起來。
“嗚,嗚,噗!呸,呸,我操你媽,這他媽誰的襪子塞我嘴裡了?”
盛怒之下的劉二虎扔下了嘴裡的襪子,瞪著一雙牛眼看向了丁子。
“你先彆管什麼襪子不襪子的了,你聽聽是不是有人進來了。”
聽丁子這麼一說,劉二虎也是閉上了嘴屏住呼吸,伸長了耳朵趴在地上聽了起來。
“嗒,嗒,嗒嗒。”
果然,聲音的方向就是從大廳的前門傳來的…
穿好鞋,劉二虎披了一件大衣,打開了手裡的手電,他對著聲音的方向就照了過去。
“站住,口令!”
丁子一拍腦門,滿臉黑線……
“彆照了,是我。”
隨著“嗒嗒”聲由遠及近地傳來,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了丁子和劉二虎的麵前。
“曲,曲小姐?你,你怎麼來了?”
劉二虎手電的亮光,照的曲小影都睜不開眼睛。
眯著眼,她手遮擋在額頭前,不耐煩地說著:
“我來看看你們的施工進度不行嗎?合同裡好像有一條,作為甲方,我可是有義務監督你們施工安全的。你,你能不能先把手電關了,你晃的我都睜不開眼睛了。”
“哦,哦。”
丁子拍著劉二虎的腦後勺,一把搶過了他手裡的手電。推上了電門開關後,隨手扔在了一旁。
“你們就住這兒?還是躺地上?”
適應了屋裡的光源,曲小影第一眼就看見了丁子他們幾個搭的地鋪。
“哦,我們幾個交完了租金,也沒剩幾個逼錢。雇不起工人,俺們就自己乾了,吃住就在這兒!”
劉二虎搶話倒是快。
提了提鞋跟兒,他沒心沒肺地和曲小影瞎說了一通。
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劉二虎,丁子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