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深處的望月酒館裡,油燈光暈在青磚牆上晃出三個歪斜的影子。騰根正舉著酒碗與黑白無常碰得脆響,琥珀色的酒液濺在衣襟上也不顧——今日這頓宵夜,喝得實在酣暢。
誰能想到閻王爺也有今日?被二夫人天山童姥種了生死符,那平日裡說一不二的地府之主,如今命門捏在彆人手裡,想想都覺得解氣。更妙的是,為了遮掩偷改生死簿的齷齪事,閻王不僅免了他們仨百年罰押,竟還每月加了十兩俸祿。
“痛快!”白無常夾起塊鹵得酥爛的鬼爪筋,“神火大人的兩位夫人,真是把地府攪得好不清淨,卻也攪得好不痛快!”
正說得興起,騰根突然一拍腦門,酒意醒了大半:“壞了!大夫人和二夫人托辦的事還沒著落,這酒喝得誤事!”他匆匆與黑白無常作彆,轉身疾步奔向神獸堂。
地府裂隙處陡然竄起兩道流光,騰根足尖一點,已帶著身後兩尊異獸掠至半空。左側諦聽虎頭龍身,額間白紋如新月,鱗甲在幽暗裡泛著冷光;右側白澤獅身高昂,雙角間懸浮著流轉的符文,四蹄踏處隱有祥雲翻湧。青焰裹著三人化作青煙,剛要衝破陰陽界限直撲衡山絕嶺峰,卻被一道無形氣牆彈得晃了晃。
騰根猛地收住身形,望著峰頂那片被神火映照得泛紅的夜空直皺眉。絕嶺峰是神火大人的地界,陽氣熾烈如熔爐,陰邪之物沾著就得化灰,他們三個在地府待慣了的,根本近不了主峰。
"這可怎處?"他搓著手繞著諦聽打轉,忽然眼睛一亮,一拍大腿,"有了!"
此時陽間衡山深處,黃智正摟著王桃睡得沉。今日麵壁思過,走山路磨得腳底生疼,又被表妹薅了一晚的羊毛,早已累得沾枕就入了夢鄉。朦朧間似有熟悉的呼喊鑽入耳膜,那聲音帶著幾分酒氣,在夢裡頭嗡嗡作響:
“大哥!大哥醒醒!小弟騰根來了!”
“誰啊,吵我睡覺!”黃智在夢裡翻了個身,眉頭擰成個疙瘩。
“是我,小弟騰根啊,神火大人!”
“哦,托夢啊。”黃智的聲音含糊了些,卻透著幾分清醒,“什麼事?”
“您二位夫人有要事相托,讓小弟務必轉告。”
一聽“夫人”二字,黃智頓時支棱起耳朵,方才還混沌的睡眼在夢裡竟亮了幾分,連呼吸都放輕了——這天地間能讓他如此上心的,也就那兩位了。
騰根在一旁看得暗笑,誰能想到這敢與九天神佛叫板的神火大人,竟是這般懼內。他清了清嗓子,將事情一五一十道來:
“大夫人在陽間遭一群道人圍攻,險些一屍兩命,那上仙呂洞賓竟也摻了一腳,成了幫凶。更可氣的是,孟婆和閻王還派人圍堵她,出手冒犯。大夫人說了,讓您務必為她出頭,好好教訓呂洞賓和那閻王。”
黃智的指節在夢中不自覺攥緊,被褥被捏出幾道深褶。
“還有二夫人,”騰根話鋒一轉,語氣添了幾分佩服,“她闖地府時攪得天翻地覆,活脫脫第二個孫悟空。那閻王想偷改彭氏一族的生死簿,反被二夫人種下生死符,算是吃了個大虧。”
“哦?”黃智的聲音裡終於帶了些波瀾。
“二夫人不僅讓閻王改了黃家子孫的陽壽,個個都在千年以上,”騰根刻意頓了頓,“連您的陽壽,也從六百歲改成兩千歲了。她還特意囑咐,讓小弟送兩頭神獸給您,明天您去山腳下就能領到。”
騰根將前因後果細細講完,身影便在黃智夢中淡去,轉身回了地府。望月酒館裡,他與黑白無常續上酒壇,三盞兩盞下肚,直喝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倒把那兩隻神獸丟在衡山腳下,任它們在晨霧裡晃悠。
寅時剛過,黃智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冷汗把裡衣浸得透濕。他急促的喘息驚醒了身側的王桃,她揉著惺忪睡眼坐起,就見男人臉色煞白,抓著她的手直打顫:“騰根托夢……出事了。”
等聽完夢中所言,王桃眼睛瞪得溜圓,喃喃道:“夫人們這是把天捅破了也能補回來啊!大夫人七天內就要生龍子了,那可是嫡長子!”她打心底裡替大夫人歡喜——若不是大夫人提拔,她這暖床丫鬟哪能有今日?說是心腹密探也不為過。
“老二也是瘋的,懷著孕竟敢去改生死簿,反了她了!”黃智咬牙低罵,語氣裡卻沒多少怒意,更多是驚悸。
王桃捂嘴偷笑,指尖劃過自己腕間——那裡曾被種過生死符的地方還隱隱發麻:“騰根不說二夫人是天山童姥麼?長生不老,本就不在生死簿上,偏能把閻王都種了生死符,這手段……”她話沒說完,見黃智臉色更白,便收了聲。
“付豆豆真是天山童姥?”黃智倒吸口涼氣,想起《天龍八部》裡那殺人如麻的狠戾,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往後這日子……”話沒說完,竟控製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可轉念想到閻王罵他“鳥人”的嘴臉,呂洞賓與道人圍攻大夫人陰狠,一股火氣猛地竄上頭頂。他攥緊拳頭,指節咯咯作響:“明天就練北冥神功!新賬舊賬,一並清算!定要讓那閻王嘗嘗做‘鳥人’的滋味!”體內神火驟然翻湧,燙得被褥都發了燙。
王桃見狀,默默解開衣襟湊過去。帳幔落下,將滿室焦灼與火光都掩了去,隻剩窗外山風穿過鬆針,嗚咽了半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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