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沈教授！辛苦了，各位！”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穿透歡呼聲的力量，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這隻是理論驗證的第一步！萬裡長征，我們剛剛邁出了最關鍵的一步！接下來，材料的工程化放大製備、工藝穩定性、環境適應性測試、與發動機平台的集成……還有無數的硬骨頭要啃！這個寒假，大家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年後，我們再戰！”
“再戰！”李銳紅著眼眶吼道。
“再戰！”眾人齊聲應和，士氣高昂。
歡呼聲漸漸平息，實驗室裡洋溢著一種劫後餘生般的輕鬆和巨大的成就感。團隊成員開始興奮地討論著測試數據的細節，規劃著下一步的工作。
陳羽墨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和光禿禿的梧桐枝椏。意識深處，燭龍冰冷的核心結構無聲運轉。
【‘結構功能一體化智能蒙皮’基礎理論驗證完成。】
【核心模塊‘多維隱身材料體係一級文明層級）’完成度：15基礎原理驗證）。】
【關聯推演：材料體係性能與航電係統尤其主動被動雷達感知係統）存在強耦合關係。材料表麵電磁特性變化將顯著影響雷達波束賦形、信號處理及目標識彆算法。建議下一階段：同步啟動適配性航電係統含雷達）預研，優化係統協同效能。】
【任務鏈更新提示非強製）：航電係統預研含雷達子係統），建議啟動時間：下一周期寒假期間可利用離線資源進行初步架構設計及算法推演）。】
航電係統……雷達……
燭龍的提示精準地指向了下一個關鍵環節。這層“無形之衣”再完美，也需要與之匹配的“眼睛”和“大腦”才能發揮最大威力。寒假……老家翠湖苑安靜的書房，或許正是進行初步構思的好地方。他眼神微動，心中已有了計劃。
收拾好激動的心情和重要的實驗數據，陳羽墨脫下實驗服，換上常服。走出實驗室大樓時，深冬的寒風撲麵而來，讓他精神一振。他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田夕薇發來的好幾條信息，最新一條是一個可愛的貓咪探頭表情包：“大科學家，閉關結束沒？本影後的檔期可是很滿的哦！[小貓翻肚皮]”
看著那熟悉的語氣和表情，陳羽墨冰冷堅硬的心房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他立刻撥通了電話。
電話幾乎在響鈴的瞬間就被接通了，傳來田夕薇清亮又帶著點小埋怨的聲音：“喂！陳羽墨同誌！你還知道給我打電話呀？我還以為你被實驗儀器吞掉了呢！”
聽著她活力滿滿的聲音，陳羽墨仿佛能看見她此刻皺著小鼻子、眼睛亮晶晶的模樣，連日來的疲憊似乎都消散了不少。他聲音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和：“剛結束。乖乖，我這邊……告一段落了。”
“真的？！”田夕薇的聲音瞬間拔高，充滿了驚喜，“那……是不是可以休息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最後兩個字，她問得小心翼翼，帶著濃濃的期待。她知道他做的項目很重要，很保密，這兩個多月他幾乎住在實驗室，連周末都難得一見。她雖然嘴上抱怨，心裡卻滿是心疼和理解。
“嗯。”陳羽墨的聲音很輕，卻帶著篤定，“項目第一階段完成了，可以喘口氣。我們……明天就回家。”他頓了頓，補充道，“一起。”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爆發出田夕薇歡快的驚呼：“耶！太好啦！陳羽墨你最棒了！我這就去訂票！不不不，你先彆動！等我！我馬上過來找你！我要第一時間見到閉關歸來的陳大科學家！”她語速快得像蹦豆子，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好，我在老地方等你。”陳羽墨眼中笑意加深。老地方，是交大和上戲之間一條安靜的林蔭道，有張長椅，是他們經常碰頭的地方。
掛了電話，陳羽墨迎著寒風，腳步卻輕快了許多，朝著約定的方向走去。夕陽的餘暉終於艱難地穿透了厚重的雲層，給冰冷的校園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邊。
十幾分鐘後，一個裹著厚厚白色羽絨服、圍著紅色圍巾、像隻圓滾滾小雪球的身影，從道路儘頭飛奔而來。她跑得氣喘籲籲，小臉凍得通紅，鼻尖也紅紅的，但那雙漂亮的杏眼裡卻盛滿了星光，亮得驚人。
“小墨！”田夕薇遠遠地就看到了他，揮舞著手臂，臉上的笑容比冬日的陽光還要燦爛。她不管不顧地一頭紮進他懷裡，冰涼的臉頰蹭著他溫熱的大衣，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淡淡的、屬於實驗室的乾淨氣息和獨屬於他的溫暖味道。
陳羽墨穩穩地接住她，將她冰涼的小手包進自己溫暖的手掌裡，又自然地替她攏了攏被風吹亂的圍巾。看著她凍得通紅的鼻尖和亮晶晶的眼睛，一股巨大的滿足感和安寧感油然而生。所有的疲憊、所有的壓力、所有關於未來戰鬥的沉重，在這一刻，都被懷中這份真實而溫暖的觸感溫柔地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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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這麼快，摔著怎麼辦？”他低聲說著，語氣帶著寵溺的責備，指腹輕輕擦過她冰涼的鼻尖。
“我高興嘛！”田夕薇從他懷裡仰起頭，眼睛彎成了月牙兒，理直氣壯，“你都不知道這兩個月我有多想你！我們宿舍樓下賣關東煮的阿姨都認識我了，每次去都問我‘你那個很忙的男朋友還沒忙完呀？’”
陳羽墨聽著她絮絮叨叨地講著這兩個月她生活中的瑣碎小事——排練時出的糗、新學的有趣台詞、食堂難吃的菜、想家……那些平凡而充滿煙火氣的點滴，如同溫暖的溪流，緩緩注入他乾涸疲憊的心田。他安靜地聽著，目光溫柔地落在她生動的小臉上，時不時應和一聲。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在鋪滿落葉的林蔭道上緊緊依偎。
“墨墨，”田曦薇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認真地看著他，眼神清澈，“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忙什麼大項目，但我知道它一定很重要。看到你剛才走出來時，雖然很累，但眼睛裡有光……我就知道，你成功了，對不對？”她的語氣裡沒有探究，隻有全然的信任和為他感到的驕傲。
陳羽墨的心被狠狠觸動了一下。他凝視著她清澈見底、盛滿信任和愛意的眼眸，仿佛看到了前世那個在血與火中依舊相信他、守護他的身影。他伸出手，將她被風吹到臉頰的一縷碎發輕輕彆到耳後，動作溫柔而珍重。
“嗯，第一階段，成功了。”他輕聲承認，沒有說具體是什麼，但她也不需要知道具體是什麼。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而堅定，如同承諾：“乖乖，再等等我。等我……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以後，就不會這麼忙了。”這個“以後”，是他用生命守護的未來，一個沒有血色陰影、可以讓她在陽光下自由綻放的未來。
田夕薇看著他眼中那份深沉的、仿佛承載著整個世界的鄭重，心尖微微一顫。她用力地點點頭，笑容依舊燦爛，帶著全然的信賴：“嗯！我信你！反正不管多久，我都等你！不過……”她狡黠地眨眨眼，話鋒一轉，“科學家家屬的福利，比如現在陪我去吃熱氣騰騰的火鍋，總該兌現了吧？我快餓扁啦！”
看著她瞬間切換的嬌憨模樣，陳羽墨失笑，心中一片柔軟：“好，吃火鍋。田家屬想吃什麼，管夠。”
“耶！出發！”田夕薇歡呼一聲，重新挽住他的胳膊，半個身子都依偎著他，像隻快樂歸巢的小鳥，嘰嘰喳喳地討論起哪家火鍋店的毛肚最新鮮。
寒風依舊凜冽，但相偎的身影卻無比溫暖。身後，是剛剛被攻克的理論堡壘，是通往無形戰甲的第一步；身前，是熱氣騰騰的人間煙火，是歸家的燈火，是他誓死守護的根係。而連接著過去與未來的漫長道路上，下一場關於“眼睛”與“大腦”的無聲戰役，將在寒假寧靜的書房裡，悄然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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