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翠湖苑彆墅寬大的落地窗，將陳老爺子書房裡那排厚重的紅木書架鍍上了一層暖金色。空氣裡浮動著清冽的茶香，驅散了冬晨的微寒。陳羽墨坐在爺爺對麵，將一份打印裝訂好的《盤古計劃一期）——基礎工業躍升籌備綱要》輕輕推到了紅木書桌的中央。
陳振國沒有立刻翻開，而是端起紫砂茶杯，吹了吹浮沫，銳利如鷹隼的目光透過嫋嫋茶煙，落在孫子臉上。那眼神裡沉澱著戎馬半生的威嚴，也融化了平日裡不易察覺的關切和一絲不易言說的沉重。
“盤古……”老爺子低沉渾厚的聲音在安靜的書房裡響起，“開天辟地？好大的氣魄。”他放下茶杯，指節分明、帶著歲月刻痕的手指終於落在了那份計劃書的封麵上，卻沒有翻開，“羽墨，昨晚沒睡好？臉色還是差了些。”他的語氣是陳述，帶著不容置疑的觀察力。
陳羽墨心中一暖，麵上卻保持著沉穩：“還好，爺爺。計劃剛理出頭緒，想儘快和您商量。”
陳振國這才翻開扉頁，目光如炬，迅速掃過目錄和核心摘要——團隊架構、三大方向、關鍵人物名單、所需國家級資源協調……每一個名字，每一項要求，都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他看得不快，但非常仔細。當目光掃過“一年內完成核心理論突破及實驗室級原理驗證”的目標時限時，花白的眉毛幾不可察地擰緊了一瞬。
書房裡隻剩下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和老爺子沉穩的呼吸。陳羽墨安靜地等待著，他能感覺到那份計劃書承載的分量正無聲地傳遞過去。
良久，陳振國合上了計劃書，厚厚的一遝文件發出輕微的悶響。他沒有立刻評價，而是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聲音沉穩有力：“老田，到我家書房來一趟。”
不過幾分鐘，田老爺子便推門而入。他穿著便裝，精神矍鑠，目光掃過陳羽墨，帶著長輩特有的溫和笑意，隨即落在陳振國臉上：“老陳，什麼事這麼急？喲，羽墨也在。”
“看看這個。”陳振國言簡意賅，將那份《盤古計劃》遞了過去。
田國華接過，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也認真翻閱起來。他的閱讀速度同樣不慢，但眉頭隨著閱讀的深入而越皺越緊。當看到那“一年之期”時，他忍不住抬頭看向陳羽墨，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濃濃的憂慮：“羽墨，這……三大基礎工業方向，一年之內？還要理論突破和實驗驗證？這時間……太緊了！你這孩子，肩膀上的擔子太重了！身體能吃得消嗎？”
田老爺子的關切溢於言表。他知道陳羽墨在做大事，但這份計劃所描繪的藍圖和時限，已經遠超了他之前的想象。這不僅僅是科研攻關，更像是一場與時間賽跑、賭上國運的硬仗！
陳羽墨迎上兩位爺爺擔憂的目光，語氣平靜卻帶著磐石般的堅定：“爺爺，田爺爺，時間確實緊迫。但技術路線和關鍵難點，我已經有了初步的解決方案。這份計劃的核心，是整合力量，快速驗證。我不需要閉關，也並非獨自包攬所有實驗。我需要的是最頂尖的團隊，最高效的協調，以及……國家級實驗室資源的全力支持。”他頓了頓，目光坦然而誠懇，“我的角色，是提供核心數據、指明攻關方向、解決最關鍵的瓶頸問題。具體的實驗操作和大量驗證工作，需要依賴強大的團隊協作。”
陳振國和田國華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但也看到了一絲被這份堅定所點燃的決斷。陳振國的手指在紅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沉吟片刻，沉聲問道：“你需要我們做什麼？”
“第一，懇請爺爺和田爺爺出麵，協調與計劃書上所列各位院士、專家的會麵，爭取他們的全力支持。尤其是錢老、周老、趙老三位泰鬥，以及趙明遠教授、李文斌教授這樣的工程核心。”陳羽墨條理清晰，“第二，需要爺爺通過您的渠道，向首長辦公室呈遞這份計劃，並爭取首長對龍淵基地等關鍵國家級實驗資源使用優先級的最高授權。第三，”他看向兩位老爺子，語氣帶上了一絲鄭重，“這個計劃需要最高級彆的保密。除了核心團隊成員，不宜擴散。”
“好！”陳振國猛地一拍桌麵，發出清脆的響聲，眼中精光爆射，那股戰場上指揮若定的氣勢瞬間回到了他身上，“整合力量，協調資源，爭取授權，最高保密！這事，我和老田來辦！”
田國華也重重點頭，看向陳羽墨的目光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擔憂，有驕傲，更有沉甸甸的責任感：“羽墨，你放心。這條路再難走，爺爺們就是你的後盾！我們這把老骨頭，還能替你頂一頂！不過，”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嚴肅，“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再忙，也必須保證休息！這是命令！”
陳振國立刻拿起桌上的紅色保密電話，接通了通往首長辦公室的專線。他言簡意賅地彙報了核心情況，重點強調了“盤古計劃”的戰略意義和緊迫性，以及陳羽墨在其中的核心定位和提出的資源需求。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首長沉穩而有力的聲音，通過免提清晰地回蕩在書房裡：“計劃書立刻密封送過來。陳羽墨同誌的思路和決心，很好。國家需要這樣的突破！告訴他，放手去做！龍淵基地、華科院相關院所、所有計劃內列明的國家級資源，全部向他傾斜！優先級調至最高！協調工作，由林秘書全程跟進，確保暢通無阻！告訴他，國家和人民，等著他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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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首長！”陳振國和田國華同時挺直了腰板，對著話筒沉聲應道。那聲音裡，充滿了軍人的鐵血與忠誠。
電話掛斷。書房裡一片寂靜，隻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首長那斬釘截鐵的“放手去做”、“優先級最高”、“國家等著他的好消息”，像一股滾燙的洪流，注入了在場三人的心田。
陳振國將那份承載著沉重使命的計劃書小心翼翼地裝進一個特製的保密文件袋，密封、蓋章，動作一絲不苟。他將文件袋遞給早已等候在門口的機要參謀，下達了最高級彆的護送指令。
做完這一切，他轉過身，走到陳羽墨麵前。這位經曆過無數槍林彈雨、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老將軍，此刻看著孫子年輕卻已顯出堅毅輪廓的臉龐，眼中情緒翻湧。他抬起厚實有力的大手，重重地拍在陳羽墨的肩膀上。
“小子，”陳振國的聲音低沉而厚重，帶著一種托付江山的重量，“路，給你鋪開了。接下來，看你的了！”那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霧，直抵核心，“一年之期，不是兒戲。但爺爺信你！國家，信你！”他沒有追問那些“核心數據”和“解決方案”從何而來，這份信任，比千言萬語更重。
田國華也走上前，用力地握了握陳羽墨的另一邊肩膀，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一句沉甸甸的叮囑：“注意安全……注意身體！記住，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陳羽墨挺直了脊梁，迎著兩位爺爺殷切而沉重的目光，感受到肩膀上那沉甸甸的分量。他深吸一口氣，眼神如同淬煉過的星辰，清澈而堅定：“爺爺，田爺爺，我明白。定不負所托！”
窗外，冬日的陽光似乎更明亮了些，慷慨地灑滿庭院。那株光禿的櫻花樹，虯勁的枝乾在藍天下舒展，仿佛也在無聲地積蓄著破土而出的磅礴力量。書齋內的定策已畢，一場關乎未來的宏大征程，就此獲得了最有力的背書，即將以舉國之力，全速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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