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引擎的轟鳴被隔絕在舒適的機艙之外,舷窗下方,遼東半島的海岸線如同一條蜿蜒的墨綠綢帶,最終與無垠的深藍相接。
陽光穿透雲層,在翻湧的海麵上灑下無數跳躍的金鱗。小田的臉頰貼在微涼的舷窗上,大眼睛裡映著那片越來越近的蔚藍,閃爍著純粹的雀躍。
她扯了扯身邊陳羽墨的袖子,聲音裡帶著孩子氣的興奮,
“和鷺島的感覺真的不一樣!更…更遼闊!”
陳羽墨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渤海的海水在八月初的陽光下呈現出一種深邃的鋼藍色,少了南方的澄澈透亮,卻多了幾分北方特有的雄渾與冷冽。
海天相接處,幾艘貨輪如同靜止的剪影。他反手握住她微涼的手指,輕輕“嗯”了一聲。
深邃的眼眸裡沉澱著鷺島溫存記憶,緊繃了半個月、在觸及這片遼闊的瞬間,似乎悄然鬆弛了一根弦。
車子沿著濱海公路行駛,鹹腥濕潤的海風灌入車窗,帶著特有的清涼。
酒店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毫無遮擋的180度海景。幾朵蓬鬆的白雲懸在天際,海鷗的鳴叫隱約可聞。房間的露台上擺放著舒適的藤編桌椅,正對著那片無垠的蔚藍。
行李剛放下,田夕薇就迫不及待地拉著陳羽墨跑到露台上。
“哇——”
她張開手臂,深深吸了一口帶著鹹味的空氣,海風撩起她柔軟的發絲,笑容燦爛得如同此刻海麵上的陽光,“太棒了!墨墨,這裡看日落一定絕美!”
陳羽墨站在她身後,海風也沒拂過他額前的碎發。他看著她雀躍的背影,那份純粹的快樂如同溫暖的洋流,無聲地包裹著他。
沒有稿紙,沒有公式,沒有迫在眉睫的倒計時,隻有眼前這片海,和眼前這個人。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仿佛被調慢了流速,浸泡在鹹濕的海風和明亮的陽光裡。
他們像最普通的遊客。小田穿著一身亮黃色的碎花吊帶長裙,戴著一頂寬簷草帽,赤腳踩在金石灘細軟的沙灘上,任由冰涼的海水漫過腳踝,留下串串腳印,又被下一波浪花溫柔抹平。
她拉著陳羽墨在沙灘上追逐嬉鬨,裙擺飛揚,笑聲清脆,陳羽墨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卡其色短褲,臉上是久違的、毫無負擔的輕鬆笑意。
他陪著她堆砌奇形怪狀的沙堡,在她被突然湧上的浪花嚇得尖叫時,笑著將她拉回身邊。
他們租了一輛雙人自行車,沿著風景旖旎的濱海路騎行。小田坐在前麵掌控方向,陳羽墨在後麵提供動力,海風迎麵撲來,帶著自由的氣息。
田夕薇的長發在風中飛舞,她時不時回頭,對著他大聲說著什麼,聲音被風吹散,隻留下明媚的笑容和閃閃發光的眼眸。
陳羽墨的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專注而溫柔,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這條蜿蜒的海岸線和風中飛揚的裙角。
他們去了當地最大的海鮮市場。巨大的玻璃水箱裡,帝王蟹、龍蝦、各種叫不出名字的魚蝦貝類琳琅滿目。
田夕薇對各種奇形怪狀的海鮮充滿了好奇,拉著攤主問東問西。陳羽墨則安靜地跟在她身後,負責拎著越來越多裝滿了戰利品的袋子他看著她興致勃勃地和攤主討價還價,看著她因為買到心儀的海鮮而露出的得意小表情,眼底的笑意如同此刻穿透市場頂棚灑下的陽光,溫暖而真實。
回到酒店,田夕薇甚至心血來潮,學著攻略,嘗試用酒店房間的小廚房處理買回來的海膽和扇貝。
陳羽墨被她笨拙又認真的模樣逗笑,挽起袖子加入,兩人在小小的空間裡笨拙地配合著,空氣中彌漫著海鮮的鮮甜和淡淡的焦糊味,最終竟也搗鼓出了一頓像模像樣的海鮮大餐。
坐在露台的藤椅上,就著海風與晚霞,分享著親手料理的、帶著點小瑕疵卻無比鮮美的食物,笑聲在暮色中飄散。
沒有實驗室的冰冷燈光,沒有堆疊如山的圖紙,沒有深奧晦澀的公式。隻有陽光、沙灘、海風、美食,和她毫無保留的、充滿活力的笑容。
陳羽墨感覺自己像一個長久運轉在極限狀態下的精密儀器,終於被溫柔地按下了暫停鍵,每一個齒輪都在暖陽與海風的浸潤中鬆弛、舒展,重新注入了鮮活的能量。他專注地感受著指尖殘留的海水微涼,舌尖海鮮的鮮美,以及身邊人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笑聲。
這天下午,他們剛從一家藏在老巷子裡的海菜包子店心滿意足地出來,田夕薇正舔著沾了一點肉汁的手指,意猶未儘地評價著包子皮的韌勁和餡料的鮮香。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屏幕上跳動著“思琪姐”。
“喂,思琪姐?”田夕薇接通電話,聲音還帶著美食帶來的愉悅餘韻。
“小田啊,在哪兒玩呢?”楊思琪帶笑的聲音傳來。
“在大連呢!剛吃完超好吃的海菜包子!”田夕薇語氣輕快。
“真羨慕。說正事,”楊思琪切入主題,
“芒果台那邊新策劃了一檔沉浸式推理綜藝,《女子推理社》,定位是女性角色主導的實景劇情推理,風格比較新穎,他們誠意很足,點名想邀請你作為常駐嘉賓,下個月初開始錄製,大概半個月。我覺得挺適合你現在想嘗試多元化的路線,也能保持曝光和觀眾粘性。你看……有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