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大院,首長的辦公室燈火通明,直至深夜。
橢圓形的會議桌旁,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幾位領導人以及發改委、財政部、科技部等相關部門的負責人齊聚一堂,他們的麵前,放著那份關於超級粒子對撞機構想的絕密報告。
首長言簡意賅地介紹了項目的情況,隱去了那份駭人聽聞的材料理論,隻強調了其在基礎科學研究上可能帶來的顛覆性突破,以及其在未來可能衍生的、無法預估的戰略價值。
但當那個初步預估的造價數字——“3000億人民幣,這隻是起步”——從首長口中說出時,會議室裡的空氣仿佛瞬間被抽乾了。
發改委的負責人幾乎是立刻皺緊了眉頭,語氣沉重但堅決地開口,
“首長,各位同誌,不是我潑冷水,也不是不支持基礎科學研究。但這個項目……規模太大,不確定性太高,回報周期幾乎看不到頭。”
“三千億!這還隻是初步估算!後續的維護、升級、人員投入,更是一個無底洞。這幾乎要透支未來五年甚至更長時間的特定領域投入,對國力的消耗是實實在在的,而它的成果卻是虛無縹緲的‘可能性’。
我認為,在當前複雜的國際形勢下,我們必須更加審慎地使用每一分力量,將資源投入到更緊迫、更能看到實效的領域。”
他的話,代表了在場絕大多數務實派領導的心聲。
其他人雖然沉默著,但眼神中的疑慮和沉重已經說明了態度。
這不是不支持陳羽墨,也不是看不到長遠,而是這個代價,實在太沉重了。沉重到讓任何負責任的決策者都無法輕易點頭。
首長默默地聽著,手指間的香煙緩緩燃燒。
他沒有試圖去說服,因為他自己內心也充滿了同樣的掙紮。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陳羽墨的價值,也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項目背後隱藏的真正目標,但他更理解在座各位肩上的責任和壓力。
他也看到了,當提出這個項目時,那個年輕人眼中罕見的彷徨與巨大的心理負擔。
最終,首長掐滅了煙頭,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沉穩,
“好了,情況大家都清楚了。這件事關係重大,確實需要從長計議。今天就到這裡,都回去再好好想想吧。”
眾人心情複雜地離開了辦公室。
夜更深了。首長沒有回住處休息,交代了林正幾句,便來到了西山大院的家屬區,走到了陳羽墨的四合院外。
院子裡靜悄悄的,隻有一間廂房還亮著燈。
首長推門進去,一股淡淡的煙味飄來。
他看到陳羽墨正仰麵躺在沙發上,眼睛望著天花板,指間夾著一支燃燒了近半的香煙。
這是重生以來,陳羽墨第一次抽煙。
聽到動靜,陳羽墨猛地回過神,看到是首長,立刻站起身,有些慌亂地將煙摁滅在煙灰缸裡,
“首長,您怎麼來了?”
“坐。”
首長擺擺手,自己也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打量著陳羽墨略顯憔悴的臉和滿是血絲的眼睛,
“心裡不痛快?”
陳羽墨苦笑了一下,重新坐下,雙手交握放在膝上,
“沒有……隻是,有點亂。”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
“現在國際上麵動蕩不安……我卻在這個時候,提出了這樣一個需要耗儘國力去賭一個不確定未來的項目……我不知道,這到底是對,還是錯。”
他抬起頭,眼神裡充滿了自我懷疑。
“首長,說實話,我是不是……太自大了?覺得自己拿出了核聚變、拿出了常溫超導、拿出了南天門計劃……就真的無所不能了?就敢去觸碰那些隻存在於幻想中的二級文明、甚至三級文明的科技?
直到那些真正的、浩如煙海的未知擺在我麵前,我才發現,我什麼都算不上,我依然隻是個會迷茫、會害怕、會無措的普通人,和所有人一樣,會生老病死,能力有限。”
這番坦誠的、近乎脆弱的自我剖析,讓首長沉默了。
他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背負了太多、也付出了太多的年輕人,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良久,首長才緩緩開口,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