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最終清除指令!”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如同喪鐘,敲碎廢墟下短暫的死寂。
上方傳來沉重而迅疾的腳步聲,不止一人!金屬靴底踩踏碎石的聲音帶著死亡的節奏,快速逼近!
清除!他們要下來殺了我們!
恐懼像冰水瞬間澆遍全身,心臟在缺氧的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炸開!
我猛地看向沈厭——他躺在血泊中,剛才那一下爆發如同回光返照,此刻胸口幾乎看不出起伏,身體隻剩下極其微弱的、神經質的抽搐。
手腕上那根粗糙的尼龍繩,在經曆爆炸衝擊和沈厭狂暴能量灌注後,中間一段焦黑破損的纖維正在一根根崩斷!最後幾縷纖維發出令人心顫的呻吟!
繩子要斷了!一旦斷開,這該死的同步綁定會怎樣?他會瞬間死亡?還是......
來不及思考後果!
上方腳步聲已近在咫尺!一道刺目的強光手電光束如同利劍,猛地從剛才機械蜘蛛墜落的縫隙口刺了下來!光束粗暴地掃過狹小的空間,瞬間鎖定了我和地上瀕死的沈厭!
“目標確認!清除開始!”
冰冷的電子音再次響起,毫無情感波動。
光束後,一個穿著全覆蓋式啞光黑色作戰服、戴著全封閉頭盔的身影輪廓,正以半蹲的姿態探入縫隙!ta手中,赫然端著一把閃爍著幽藍色能量紋路的脈衝步槍!槍口,正穩穩地指向沈厭的頭顱!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
“不——!”
絕望的嘶吼衝破喉嚨!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恐懼!
在槍口能量紋路亮起的瞬間,我的身體爆發出最後的力量!不是撲向敵人,也不是試圖阻擋,而是猛地撲向地上毫無知覺的沈厭!
雙手死死抱住他冰冷沉重的身體,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向旁邊一滾!
轟!
幾乎是同時!一道幽藍色的高能脈衝光束擦著我的後背射入剛才沈厭頭部所在的位置!
地麵被炸出一個焦黑的淺坑,碎石四濺!灼熱的氣浪燎得後背生疼!
“廢物!掙紮!”
上方傳來一聲帶著怒意的電子低吼。槍口迅速調整,再次鎖定!
翻滾的衝勢撞上冰冷的混凝土塊,劇痛傳來!但我死死抱著沈厭,將他護在自己身下!手腕上那根岌岌可危的尼龍繩,因為劇烈的拉扯,最後幾縷纖維終於發出不堪重負的“嘣嘣”聲!
斷了!
繩子斷裂的瞬間,一股難以形容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劇痛猛地攥住了我的心臟!仿佛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扯斷!
我眼前瞬間一黑,肺部如同被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襲來!同時,身下的沈厭身體猛地一震,喉嚨裡發出“嗬”的一聲極其短促、如同生命被瞬間抽離的氣音!他原本就微弱的氣息,驟然消失!
他死了?!綁定斷裂的反噬?!
巨大的恐慌和劇痛讓我眼前發黑!
但下一秒,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混亂的劇痛從右肩胛下的傷口猛地爆發!仿佛我體內有什麼東西被強行撕裂、排斥!
失控的淨化光芒再次不受控製地從傷口處、從全身毛孔中瘋狂噴湧而出!乳白色的強光瞬間充斥狹小的空間!
“呃啊啊——!”
我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身體如同被投入絞肉機!這光芒不再是保護,而是毀滅!它在瘋狂地排斥著與我緊密接觸的沈厭!排斥著斷裂綁定後殘留的、屬於他的氣息!
嗡——!
強光爆發的刹那,上方那個探身下來的神秘人發出一聲驚怒的悶哼!
ta顯然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強烈的能量爆發!手中的脈衝步槍被強光乾擾,幽藍的能量紋路瞬間紊亂!槍口凝聚的能量也出現了短暫的遲滯和偏移!
就是現在!
借著強光刺目和對方瞬間的遲滯,我抱著沈厭冰冷的身體,不顧一切地朝著支撐空間另一側、一塊巨大混凝土板和扭曲鋼筋形成的更狹窄縫隙滾去!那裡似乎通向更深處的黑暗!
“攔住他們!”
電子合成音帶著氣急敗壞的尖銳!
轟!轟!
又是兩道幽藍脈衝光束射來!一道擦著翻滾的身體射入地麵,另一道狠狠轟在旁邊的混凝土板上,炸開大片的碎石!煙塵彌漫!
劇痛、窒息、強光反噬……身體早已到了極限。
我隻是憑借著最後一點求生的本能,死死抱著沈厭,滾進了那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縫隙!
縫隙後麵,是一個陡峭向下、布滿碎石的斜坡!
身體失去平衡,順著斜坡猛地翻滾下去!
天旋地轉!
碎石硌得全身骨頭都在尖叫!我死死護住沈厭的頭,自己的後背和手臂在尖銳的石塊上反複摩擦撞擊,火辣辣的劇痛傳來!
滾落!失控的翻滾!
不知滾了多久,身體終於重重撞在下方一處相對平坦的碎石堆上,停了下來。煙塵彌漫。
“咳......咳咳......”
我蜷縮著身體,咳出滿嘴的血腥和塵土。全身沒有一處不痛,骨頭像散了架。
體內失控的淨化光芒在劇烈的翻滾撞擊後終於耗儘,如同退潮般迅速熄滅,留下深入骨髓的疲憊和空虛。右肩胛下的傷口徹底崩裂,溫熱的血液浸透了半邊身體,帶來失血的冰冷。
我艱難地抬起頭。
上方十幾米處,那個狹窄的縫隙口,刺目的強光手電光束瘋狂地掃射著,試圖鎖定我們的位置。
憤怒的電子音和沉重的腳步聲在上麵徘徊,似乎被崩塌的斜坡和複雜的下層結構暫時阻擋。
暫時......安全了?
我大口喘息著,汙濁的空氣灼燒著喉嚨。視線猛地轉向懷中的沈厭。
他依舊毫無聲息,臉色慘白如紙,嘴唇泛著死灰。胸口那個恐怖的傷口暴露在微光下,觸目驚心。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繩子斷了......綁定......結束了?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空虛感和恐慌瞬間攫住了心臟,甚至壓過了身體的劇痛。他就這麼......死了?因為綁定斷裂的反噬?因為我剛才的淨化強光排斥?
不!不能死!
手腕上斷裂的繩頭無力地垂落,提醒著連接的中斷。
但剛才綁定斷裂時那靈魂撕裂般的劇痛和窒息感,還有此刻看著他毫無生氣的樣子,一種更深的、近乎本能的恐懼告訴我——不能讓他死!
我顫抖地伸出手指,探向他的頸側。
冰冷。沒有任何搏動。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僅存的希望。
就在這絕望的深淵,我的目光無意間掃過他胸前那個巨大的、焦黑撕裂的傷口。
在微弱的光線下,在那片被嚴重灼傷、碳化的血肉邊緣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極其微弱地搏動著?
不是心臟的位置。偏左一點,靠近肺葉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