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舒娘掰著手指,一一數著。每數一條,柳牧的眉心就深一分。
不說這兩進院的宅子,這三書六聘就得至少十兩銀子,柳牧全部的身家,就算連這老宅一起賣掉,也不過三兩碎銀。
大元鎮的宅子,少說也得三百兩,僅靠他這微薄的束脩,連塊青磚也買不起。
“您放心,嬸子,我不會讓玉舒受委屈的,您等我一等,我一定給您補齊。”
柳牧咬著牙,麵色漲紅,錢乃人之膽,雖不喜玉舒娘的強勢和刻薄,但他實在是不想苦了玉舒,這個年代,一個女人如果出嫁的時候禮節不齊,必會落人口舌。
“嘿,你個窮酸書生,以為我是在給你機會?我是告訴你,你跟玉舒一點可能也無,我寧願把她嫁給李家做小,也不願意嫁給你受苦。”
玉舒娘嗤笑一聲。
“我告訴你,昨兒個晚上,我就已經收了李家十兩紋銀,答應將玉舒嫁過去,隻是沒想到這個白眼狼居然敢離家出走,還在你身上破了紅丸,你知不知道我得退多少禮金!”
“娘!”玉舒一聽,沒想到這個地步,她娘還是要將她嫁給李家。
“死丫頭,你以為我在害你,我是你親娘,這是潑天的富貴,進了他家門,你每天都能吃上肉,還能住上大宅子,不必跟著這破落戶吃苦。”
玉舒娘坐到床榻上,苦口婆心的勸導。
“我心裡隻有牧哥哥,娘,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吧,日後無論多苦,玉舒都無怨無悔。”
“呸!你個賤皮子,我告訴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兒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晌午李家就派人來送聘。”
眼見著軟的不行,玉舒娘也撕破了臉麵,拉著玉舒就要回家。
柳牧眼見玉舒娘要動粗,連忙出手拉開。
“反了你了!居然敢跟我動手!哎呦喂!快來人啊,快來看啊!不孝女跟野男人偷情打親娘了啊,沒天理了!”玉舒娘一把就坐在地上如潑婦狀。
“嬸子,你是要毀了玉舒的清白嗎!”柳牧驚怒。
“呸!壞了她清白的人是你,我告訴你,如果今天玉舒嫁不了李家,那你也彆想娶她,我告訴你姓柳的,隻要我活著,你就彆想娶玉舒進門!”
那地上的玉舒娘披頭散發,宛如惡鬼。
“玉舒,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嫁,娘也不活了!”說著,從懷裡摸出一把匕首抵著喉嚨。
“娘!”玉舒連忙從床上爬起,把著婦人的手“我...我跟您走,但我要跟牧哥哥說句話。”
“哼,算你還有點良心。”玉舒娘爬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理了理散亂的頭發。
“就一句話,我在門口等你,趕快說話趕快出來,我還要給你梳妝,可不能讓李家公子瞧見你這般模樣。”
說完不屑的瞥了一眼柳牧。
柳牧拳頭緊握,他的尊嚴,他的骨氣,已經被踩進了泥裡麵,被這婦人狠狠碾碎。
“牧哥哥,她畢竟是我親娘,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她死,但我心裡永遠隻有你一個人,你放心,我不會讓他碰我的,如果他想硬來,得到的,隻有我的屍體”
玉舒愛憐的摸著柳牧的臉龐,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堅定的話。“如果有下輩子,我還嫁給你。”
“你千萬不要做傻事玉舒,你相信我,我一定有辦法救你出來的。”柳牧一把握著玉舒的手,玉舒作勢靠上了他的肩。
“彆做傻事的是你,李家老爺可是縣老太爺的親侄子,你鬥不過他們的,玉舒能把最寶貴的東西給你,已經是再無所求了,隻盼餘生,你能再遇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子娶妻生子,幸福快樂的過一輩子。”
說完,在柳牧唇上輕輕一印。
“記住,千萬彆做傻事。”隨後轉身離開,腳剛跨出門的一瞬間,玉舒回頭深深的望了一眼柳牧,似是要將他牢牢的記在腦海。
“還不快走!”門外的玉舒娘已經等不及了,扯著玉舒直直的回了家。
眼見著玉舒一步三回頭的消失在柳牧的視線中。“啊!”對著桌子重重砸了一拳,血順著桌角緩緩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