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踩過地麵上的積水窪,渾濁發黑、漂浮著油花和不明碎屑的汙水被濺起,在昏暗的光線下劃出肮臟的弧線,有些甚至濺到了昏迷者的褲腿上。
光頭大哥走在最前麵,壯碩的背影帶著一種解決完麻煩的輕鬆。
然而,就在他即將邁過一灘粘稠、散發著濃烈機油味的黑色汙漬時,腳步卻頓住了。他猛地回頭,那張帶著刀疤的臉上,剛才那點輕鬆瞬間被一股更深的、幾乎是無名邪火般的暴戾取代。
也許是瘦小弟的膽怯提醒了他自己的顧慮,也許是地上那人無聲的“裝死”讓他覺得權威受到了挑釁,也許僅僅是因為純粹的、想要發泄的惡意。這股邪火需要一個出口。
“媽的!便宜你這雜碎了!”光頭大哥眼中凶光一閃,低吼一聲,如同被激怒的野獸。他猛地轉身,動作快得驚人,幾步就跨了回來。
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抬起穿著厚重工裝靴的右腳,用儘全身力氣,帶著一股要將骨頭踹斷的狠勁,朝著地上那毫無防備、蜷縮著的人體最脆弱的肋骨部位——狠狠踹了下去!
“嘭——哢!!!”
這一次的撞擊聲,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沉悶、都要沉重!甚至隱約夾雜著一聲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頭錯位或裂開的細微異響!
這聲音在死寂的廠房裡炸開,如同一聲喪鐘,震得那幾個已經轉身的小弟都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驚愕地回頭望來。
這一腳,不再是警告,不再是泄憤,而是帶著赤裸裸殺意的終結!它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如同撕裂無儘黑暗的雷霆,粗暴地、殘忍地將意識從混沌深淵的底部硬生生拽了出來!
地上蜷縮的身體,如同被高壓電擊中,爆發出一陣劇烈的、不受控製的痙攣!整個身體猛地向上彈起,又重重摔落回冰冷的地麵。喉嚨深處,那被死死壓抑的痛楚終於衝破封鎖,爆發出一聲短促、嘶啞、如同破風箱漏氣般的慘嚎。
“呃啊!!!”這聲音雖然不大,卻充滿了撕心裂肺的痛苦,聽得人頭皮發麻。隨即,這聲音又被強行掐斷,隻剩下急促、破碎、帶著血沫的倒氣聲。
濃密、沾著血汙和汗水的睫毛,如同瀕死蝴蝶的翅膀,開始了瘋狂而劇烈的顫抖。每一次顫動都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在抵抗著那仿佛有千斤重的、緊緊閉合的眼皮。眼皮下的眼球在瘋狂轉動。
最終,在經曆了漫長如一個世紀的掙紮後,那雙眼睛,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掀開了一條縫隙。
渾濁、冰冷、帶著鐵鏽和塵埃氣味的光線,如同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爭先恐後地、惡狠狠地刺入他的瞳孔!
尖銳的刺痛感瞬間從眼球直衝大腦,讓他本能地想再次閉眼,眼皮卻沉重得如同焊死。模糊的視野如同浸泡在血水裡的毛玻璃,劇烈地晃動著、扭曲著。
他首先看到的,是頭頂上方扭曲、生鏽、如同史前巨獸骸骨般的巨大金屬管道,盤根錯節地懸掛在布滿蛛網的高聳屋頂下。然後是斑駁、大片大片剝落、露出裡麵灰色水泥的牆壁,上麵布滿了意義不明的塗鴉和深深的裂痕。
遠處,幾道模糊、晃動著、正逐漸縮小的、帶著流氣輪廓的人影,正罵罵咧咧地朝著廠房那扇歪斜、透出外麵更亮一些天光的大門走去,腳步聲的回響越來越遠。
然而,這些視覺信息瞬間被更強烈的感官洪流淹沒!
劇痛!
如同海嘯般洶湧而至的劇痛!
這不再是單一的感覺,而是無數種痛苦交織成的煉獄交響曲!仿佛有無數把燒紅的鈍刀,在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同時啟動,凶狠地切割、反複地碾磨著他每一寸敏感的神經末梢!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成了一次酷刑。空氣艱難地擠入仿佛被巨石壓住的胸腔,牽扯著受傷的肋骨和內臟,帶來一陣陣撕裂般的痛楚。呼出的氣息則帶著血腥的溫熱。嘴裡彌漫的濃重鐵腥味,混合著地上的灰塵和機油味,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混合物,刺激著喉嚨,引發陣陣乾嘔的衝動,而這乾嘔的動作又牽動全身的傷痛,形成惡性循環。
江思年的意識,如同暴風雨中大洋深處的一葉扁舟,在無邊無際的劇痛浪潮裡瘋狂地顛簸、沉浮、掙紮。每一次意識的浪頭湧起,都被更猛烈的痛苦巨浪狠狠拍回黑暗的深淵。陌生的、充滿惡意與痛苦的感官信息,如同狂暴的泥石流,以毀滅性的姿態衝擊著他混亂不堪、如同漿糊般的思維。
他隻覺得,這具身體——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被無形的鎖鏈牢牢捆縛在地獄的基石上;破碎得如同被頑童狠狠摔在地上的劣質陶瓷娃娃,從內到外布滿了猙獰的裂痕;又像是被一群毫無章法的屠夫用鏽跡斑斑的鈍斧胡亂劈砍、拆解後,又用粗劣的鐵絲和麻繩勉強拚接起來的殘骸。每一寸皮肉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每一根骨頭都在發出瀕臨粉碎的尖銳控訴。痛,深入骨髓、烙印在靈魂深處的痛,幾乎淹沒了所有剛剛艱難凝聚起來的、微弱的思考能力。
這是……哪裡?
這身體……怎麼會……這麼疼?
那些模糊遠去的人影……是誰?
混亂的思緒中,一些零碎的、不屬於此刻的片段,如同受驚的魚群,在劇痛的渾濁海水中一閃而過。
江思年的思緒還有些混亂,一時之間差點再次栽倒在了地上,江思年抻著胳膊咬著牙從地上起來。
江思年知道這次的這具身體肯定內臟都出問題了,要是不趕緊治療的話,自己還沒有接受記憶,就得又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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