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體漆黑,材質非金非銅,表麵異常光滑。
它靜靜地躺在蛇腹深處,大小正好可以被雙手捧住。
這是……什麼?
季虔愣住了。
他丟開短劍,也顧不上那令人作嘔的粘液和血汙,伸出雙手,探入蛇腹之中,小心翼翼地將那個黑色的方塊取了出來。
入手沉甸甸的,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冰涼觸感。
他仿佛握住的不是一件物體,而是一塊萬年寒冰。
上麵沾滿了暗色的粘液和血絲,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
季虔立刻扯過自己破爛的衣擺,開始用力擦拭。
布料摩擦著黑色方塊的表麵,粘稠的汙物被抹去,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樣。
通體玄黑,深邃得仿佛能將周圍的光線都吸收進去。
但在那黑色之內,似乎又有極其細微的光點在隱隱流動。
幽綠色的光芒從物體的內部散發出來。
光芒並不強烈,卻極其純粹。
綠得深邃,綠得妖異。
並非靜止,而是在緩緩流轉。
如同某種活物發出的淺淺呼吸。
季虔癡癡地看著捧在手中的黑色方塊,看著那內裡流轉的幽綠光芒。
那光芒似乎具有某種魔力,牢牢攝住了他的全部心神。
一路的疲憊、傷痛、恐懼、絕望……
在這一刻,仿佛都被這奇異的光芒撫平了。
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和占有欲,漫過他的心田。
就是它了!
雖然不知道它具體是什麼,有什麼用途,但直覺告訴他,這絕非尋常之物!
能夠被如此隱秘地藏匿在蛇腹之中,必定是了不得的寶物。
帶著它回去,一定能夠服眾!
一定能夠繼承父親的位置,穩住季家的局勢!
季虔不再猶豫。
他將黑色方塊小心地揣進懷裡,緊貼著胸口放置。
冰涼的觸感隔著薄薄的衣物傳來,奇異地讓他感到一絲安心。
他回身,看著被自己弄得一片狼藉的棺槨。
他又看著那被剖開腹部、死狀淒慘的白蛇屍體,心中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沉默地彎腰,撿起地上的短劍,用儘力氣,將沉重的棺蓋重新推回原位,合攏。
然後,他後退幾步,對著黑色的棺槨,深深地鞠了三躬。
“多謝。”
“安息吧。”
說完,季虔不再回頭,握緊懷裡的方塊,轉身,快步朝著來時的石門縫隙走去。
他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墓室依舊死寂,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季虔的腳步逐漸遠去。
……
樹冠層疊交織,濾去了夏日酷熱。
隻留下帶著草木清氣的光斑,碎金般灑在林中木屋的院子裡。
木屋簡陋,原木牆壁的縫隙間填著野花,屋頂覆蓋著厚厚的棕褐色樹皮。
幾叢頑強的瓦鬆在屋脊上安了家。
木屋與這片森林渾然一體。
平整的院子裡,一把用老藤和堅韌木材製成的搖椅,正發出極有韻律的“吱呀——吱呀——”聲。
搖椅上倚著一個人影。
他沐浴在陽光下,身形舒展,透著慵懶。
幽碧的綠色長辮搭在胸前,像是一條靜靜流淌的翡翠溪流。
他閉著眼,麵容俊美,超越了性彆。
從西周到如今的春秋,赫連已經待了整整五百年。
赫連待的快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