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鑒湖畔，佛光與煞氣相互傾軋，將漫天冰霰都凝固在半空。
彌勒佛那萬年不變的笑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細微的、幾乎不可察覺的裂紋。
他看著眼前這支意誌堅定、尤其是那個眼神桀驁如初的孫悟空，心中原本的算計和從容，正在被一種難以掌控的預感逐漸取代。
“大聖，”
彌勒佛的聲音依舊溫和，但那份溫和底下，已然多了一層不易察覺的冰冷，
“何必如此執拗？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孽障雖罪該萬死，但終究是貧僧座下之人，交由貧僧帶回靈山依律懲處，豈不更合規矩？也全了貧僧的顏麵。”
他試圖用“規矩”和“顏麵”來施壓，這是他們這個層級的存在慣用的伎倆。
孫悟空卻嗤笑一聲，金箍棒依舊穩穩地指著癱軟如泥的黃眉老祖，連晃都未晃一下：
“規矩？顏麵？彌勒，你跟俺老孫談這個？你們聯手逼死‘俺’，分屍‘俺’的時候，講的是什麼規矩？顧的是誰的顏麵？”
他話語中的譏諷如同刀子，毫不留情地撕開那層虛偽的遮羞布。
“至於你的顏麵……”
孫悟空歪著頭，火眼金睛中金光流轉，仿佛能看透彌勒佛的內心，
“值幾個錢？”
彌勒佛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那抹強撐的笑意幾乎要維持不住。
他深吸一口氣，佛光微微蕩漾，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大聖，此言差矣。此乃天道循環，因果注定。天命人集齊根器，曆經磨難，或可窺得一線生機，此乃既定之數。”
“貧僧雖不齒某些作為，但大勢如此，順勢而為，方是正道。”
“你此番作為，強行介入，乃是逆天而行，恐招致不測之禍啊！”
他話語中隱隱帶著威脅，試圖用“天命”、“大勢”來嚇阻孫悟空。
他始終認為，眼前的孫悟空再強，也強不過此界天道的壓製，強不過諸天神佛共同維護的“劇本”。
然而，他完全錯估了孫悟空的底氣和力量的本質。
孫悟空聽著彌勒佛這番冠冕堂皇又隱含威脅的話，隻覺得無比膩歪。
他清楚地知道，這個由“遊戲”規則構築的世界，其力量上限對於來自更高維度、根基已蛻變為混沌魔神級彆、實力恢複至準聖的他而言，並非不可逾越。
此界的“聖人”，放在他原本的洪荒世界觀裡，或許也不過是資深準聖乃至初踏混元大羅金仙的門檻。
他之所以沒有直接掀桌子，一棒子打碎這個令人作嘔的“劇本”，並非不能，而是不願。
強行打破世界核心規則，固然能瞬間湮滅大部分敵人，但也極可能導致這個脆弱的世界徹底崩塌。
這對於李維和他來說無所謂，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但對於天命人、對於豬八戒、對於赤尻馬猴、對於無數被卷入這場悲劇的生靈來說，將是真正的滅頂之災。
他要的，是打破枷鎖，是討還公道，是給這個世界的“自己”和那些不甘的靈魂一個交代，而不是毀滅一切。
“逆天？”
孫悟空仿佛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他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憐憫的嘲諷，
“俺老孫生來就是要逆天的！至於你們定的那狗屁‘天命’、‘大勢’……今日，俺老孫還就逆定了！”
話音未落，異變驟生！
就在彌勒佛還在琢磨孫悟空話語中的深意，試圖再以言語周旋之時，孫悟空眼中厲色一閃！
一直懸在黃眉老祖頭頂的金箍棒，動了！
並非什麼驚天動地的招式，就是簡簡單單、快到了極致、凝聚了無上力量的一記下劈！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