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天際的雷雲正滾得凶,紫電像龍爪似的撕開裂空,劈啪炸響震得人耳膜發顫——誰都知道,這是有人在渡飛升雷劫,尋常突破時的陣仗,雖烈卻也算合情理。
可雷劫過後,南邊的雷雲散去,遲遲不見接引之光。
反而是南轅北轍的北邊突然起了變故。
一道銀白色的光柱毫無征兆地從雲層裡垂下來,穩穩射在十裡之外的山坳裡,邊緣泛著淡淡的金芒,細看竟還纏著幾縷若有若無的梵音。
那是接引之光,按常理該隨雷劫而生,此刻卻隔著半片天幕孤零零懸著,像根插錯了位的玉簪。
“邪門了!”有人踮腳張望,“雷劫在南,接引在北,哪有這麼離譜的?”
“莫不是哪位大能搞的障眼法?”
“不對啊,這接引光看著……有點怪怪的,不像是咱們道修熟悉的靈氣波動。”
議論聲像潮水似的漫開,看熱鬨的修士們三三兩兩往北邊湊,禦劍的、乘飛行法器的……眨眼就把山坳外圍圍了個圈。
光柱的光芒正一點點淡下去,最後像燭火般“噗”地滅了,原地站著個穿黃色僧袍的禿子。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和尚?這是啥路數?”
“咱們星瀾界哪來的佛修?典籍裡沒提過啊!”
“他身上沒靈力波動,倒有種……說不清的氣息,軟軟的,像廟裡的香火味?”
“你們說會不會是雷劫搞錯了?把其它界的引來了?”
這話像石頭砸進滾水裡,人群瞬間靜了靜。
非我界者,其心必異!
周圍修士們的氣息驟然變了——原本還帶著好奇的目光瞬間銳利如刀,各種各類法器“噌噌”出鞘,法訣在掌心流轉……空氣裡彌漫著劍拔弩張的緊張。
那和尚垂著眼,雙手合十,對著周圍劍拔弩張的修士們微微躬身,身影溫和得像浸過水的棉絮:“貧僧了塵,字星幻界而來,驚擾各位,還望海涵。”
他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眼底像盛著悲憫,連指尖轉動的菩提子都透著股與世無爭的平和。
有個脾氣急的紅臉修士忍不住喝問:“你既非我界者,憑什麼占了這道接引光?”
了塵卻像是沒看見周圍的敵意,依舊合著掌,臉上笑意不變:“緣法而已。”他往前邁了半步,袍袖輕拂,帶起一陣柔和的風:
“諸位何必如此動怒?佛道雖殊途,終究是向道之心,何不以和為貴?”
他目光掃過人群,聲音愈發溫和:“佛曰眾生平等,殺戮隻會徒增業障。放下兵刃,靜心修行,方能得證大道。”
說著,甚至還對最前排的修士微微欠身,“貧僧願為諸位講經,化解戾氣,如何?”
他語氣沒有絲毫敵意,甚至帶著點悲憫,倒讓眾人舉著兵器的手頓了頓。
不等有人反駁,了塵已合上雙目,老僧入定,自顧自念了起來。
那梵音初時極輕,像羽毛搔過心尖,帶著奇異的安撫力。
伸手不打笑臉人。
尤其還是自帶親和魔力的笑臉人。
場內的修士情不自禁的,側耳傾聽,握住兵器的鬆了鬆——這和尚看著慈眉善目,說話溫和有禮,確實不像惡人,或許來此也不是他的本意,這中間估計是有什麼誤會?
戒備之心,在了塵的三言兩語之下,像退潮的水,一點點從眾人眼裡褪去。
可就在他們沉浸在心靈的洗滌刹那,了塵睜開了眼,眼底寒光一閃。
沒有人看清他做了什麼,隻聽“噗”“噗”“……”的一聲聲輕響,一個個處於享受中的修士們眉心突然多了個血洞,身體直挺挺倒了下去。
誦經聲戛然而止。
不過一息之間,方才還人頭攢動,熱熱鬨鬨的山坳,如今隻剩下風吹過山縫時發出的嗚咽。
“阿彌陀佛。”他合掌低吟,聲音穿過濃重的血腥氣,竟透著幾分慈悲:“諸位施主,莫要怨怪。”
他緩緩蹲下身,看著腳邊那具還圓睜著眼的屍體,伸出如玉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對方凝固著驚恐地臉頰。
“執念如毒,早已蝕了心脈。爭那虛名,貪那享樂,求那長生……日夜被這些東西纏縛,困於假我,何嘗見過朕真我。”
“貧僧這一手,斷的不是性命,是捆住你們的鎖鏈。苦海無邊,你們自己不肯回頭,貧僧便隻好推一把,助你們早些上岸。”
他站起身,走向每一具屍體,朝著他們心中默念:“謝你舍身,助我證道。”
被殺者臨死前的恐懼,在他眼中成了【破除執念的掙紮】;
濺在僧袍上的血,是【洗去塵俗的法水】。
了塵滿懷感激的眼,環視四周橫七豎八的屍身。
“如今塵緣已了。”他抬手對著滿地的屍體深深一揖,動作莊重如同在佛前禮拜:“早登極樂,方是圓滿。這樁功德,貧僧替諸位擔了。”
說罷,他再次垂眸合掌,喉間溢出悠長的佛號,在空寂的山坳裡蕩開,竟真有了幾分普度眾生的模樣。
殺戮成了修行,血腥成了功德。
他正在屍山之上,感受著自己日益深厚的修為,愈發堅信這是佛陀都未曾走過的捷徑——用他人的死亡,鋪就自己的成佛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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