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輝穀。
往日穀前現狀：風過穀前無人問，落雪堆了半尺深。
如今穀前現狀：人立穀前爭相訪，腳踏碎雪聲聲急。
化身情種沈傲塵，抱著奄奄一息妻子林婉兮，登門拜訪。
“嶽父！求您放我們進去吧，婉兮快不行了，隻有您能救她！”
沈傲塵卑微的哀求著。
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然而，穀內遲遲沒有回應。
他繼續添磚加瓦的輸出。
穀內。
被沈傲塵喚作嶽父的林正，此時正擰著眉頭看著穀外的男女，具體點是看被沈傲塵抱在懷裡，麵色泛黑的女子。
多少年沒回來了，一回來竟是這副麵容。
心中五味雜陳。
林正沒有發話，其他想要搭把手救助的林家子弟們也不敢開穀接人。
有一些年長的見林正遲遲沒發話，開始勸林正：“穀主，小姐從小在咱們穀裡長大，您就救救她吧。”
其他人也依言附和。
林正背對著他們，藏在拳頭中的指節早已捏得發白，良久，他才發出一聲極輕的長歎，那聲音裹著說不清的疲憊與掙紮：“我何嘗不想救？”
他轉過身，看著他們，眸子裡翻湧著複雜的情緒，又痛惜，又憤怒，更有一絲難以言說的忌憚：“他沈傲塵就不是省油的燈，當年攜恩登堂，用了多少齷齪手段！！
他如今能如此低頭來求，背後所求之物，必定不小。”
他不想再因為女兒，而重蹈覆轍。
一些有記憶的族人沉默了。
林正的聲音沉了下去，帶著一種近乎冷漠的清醒：“婉兮是我的女兒，可穀裡百十來口族人，也是我的責任。當初她執意要走，要跟著沈傲塵離開，我便說了，從此與月輝穀恩斷義絕——”
他頓了頓，喉結滾動了一下，像是強行壓下什麼：“是生是死，都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我林正……不欠她的，更不會為了她一人，再把整個林家族人拖進火坑。”
最後幾個字說得極重，像是在說服彆人，更像是在說服他自己。
穀內又恢複了寂靜，隻有風路過的聲音，嗚嗚咽咽，像誰在低聲哭泣。
穀外，沈傲塵見穀內許久沒有動靜，眼神逐漸變得陰鷙。
“林正，你果然如此狠心！好，好一個狠心的父親！親生女兒命懸一線，你竟能做到見死不救？婉兮若真去了九泉之下，我沈傲塵便是‘大義滅親’，也要帶人掀飛你這所謂的隱居之所！”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震得空氣都在發抖。
可結界內依舊死寂，隻有他的嘶吼撞在山壁上，一遍遍反彈回來，像無數個嘲諷的耳光，扇在他自己的臉上。
他懷裡的林婉兮睫毛顫了顫，似是回光返照般輕咳一聲，嘴角溢出一灘灘黑色的血液。
“婉兮——婉兮，你感覺怎麼樣了，你撐住！”
“嶽父，嶽父，你快救救婉兮吧，她快不行了。”
“您開門看看她！就看一眼！隻要能救她，我沈傲塵什麼都願意做！命給您都行！”
“……”
他聲音滿是慌亂、與焦急。
聽得穀內林正，原本緊抿的唇線一點點繃緊。
方才壓下去的煩躁被外麵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呼喊勾了上來，像無數根銀針在刺他的心。
他閉著眼，指尖死死掐著掌心——早說了不管，是她自己選的路，是生是死，與月輝穀無關……可那聲音裡的絕望太真，讓他想起了婉兮小時候，摔了跤，哭著喊：“爹爹”的模樣。
“穀主，”穀中老者低聲勸說：“小姐氣息都快斷了……再拖下去，就是有通天本事也回天乏術。她可是您唯一的女兒。”
“是啊，穀主，當年的事情，也不能全怪小姐，說到底還是我們這些老家夥沒出息。”
“咱們月輝穀避世，不就是為了保護自家人嗎？小姐再怎麼說，也是林家的血脈……”
外麵的呼喊還在繼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沈傲塵的聲音越來越小。
林正的內心是掙紮的。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割舍不下的，還是割舍不下，當初也是說恩斷義絕，當真分離時，還是忍不住傾囊相授。
“罷了……”他喉結滾動，聲音帶著一種撕裂的疲憊，“打開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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