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他們鬨!
鬨得越大越好,要是全餓死了才清淨呢!
從那天起,沈知聿還真的一口東西都不肯碰了。
他硬撐了整整三天,滴水未進,飯也沒吃,連廠裡的工也請了假。
朱秀琴罵了三天,嗓子都喊啞了,聲音一天比一天弱,力氣也沒了。
但到最後,終究還是母愛占了上風。
第四天天還沒亮透,外頭就傳來了一陣沉悶的撞擊聲。
隻聽砰地一聲響,沈知聿房門被狠狠踹開了。
朱秀琴一腳踏進屋裡,手裡抱著個用油紙包得一層又一層嚴嚴實實的包袱,徑直朝床邊一扔。
她紅著眼眶,邊哭邊哀歎。
“我這是造了哪門子的孽喲,怎麼就生下你這種祖宗!”
“給你!塞柳家去吧!娶你的寶貝姑娘!我隻能喝西北風去了!”
朱秀琴滿臉漲紅,眼裡卻已經布滿。
“你娶你那金貴的閨女去啊!你把我榨乾了,我可什麼都沒了!”
邊罵邊嚎哭,朱秀琴像突然沒了力氣,身子猛地一軟,。
整個人跪倒在地上。
她兩隻手撐著地麵,眼眶通紅,臉頰上掛著濕漉漉的淚痕,嘴裡斷斷續續哭喊著。
“我的錢啊……我攢了三年的私房錢……全沒了……”
她癱倒在地上。
“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攢下來的,一個銅板一個銅板撿回來的……我一針一線做鞋賣錢,飯都不肯吃飽也要省下來的錢啊!現在……現在全被拿走了!”
“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看看我吧……我真是活不下去了!趕緊讓我死……”
她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嘶吼般的哭聲穿透了屋牆,從西屋傳到了東屋。
驚得東屋還沉浸在睡意中的小夫妻猛地清醒過來。
沈存濮正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
被這一聲嚎哭驚得猛然坐起,頭都還有點暈乎。
他皺了皺眉頭,迷蒙地喃喃:“媽為什麼哭成這樣?該不會……二弟出什麼事了吧?”
他說著,已經掀開被子,赤裸著結實的上半身從床上下來。
“她這哭法,聽著像是丟了命一樣。不行,我得去瞧瞧咋回事。”
“老公……”
蘇清芷還沒完全醒來,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柔柔的聲音裡帶著倦意。
“我胸口有點不舒服……你幫我揉揉嘛。”
“哎呀?”
沈存濮聽得一愣,回過神來低頭看向還裹在被子裡的媳婦,一臉擔心。
“怎麼了這是?胸口難受?”
他趕忙轉身坐回床上,小心翼翼地問,“哪兒不舒服?我幫你揉揉,輕輕的……你說話啊。”
蘇清芷翻了個身,半眯著眼看了他一眼,眉頭輕蹙,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戳了戳他的鼻尖。
“你今天怎麼轉不過彎來?媽那是心疼錢才哭得這麼傷心,她不是心疼兒子,是心疼錢!”
“你趕緊彆往外衝,等會兒她發現人撒氣,你不正好撞上去?”
她說著,聲音低了下來。
“你不信?待會兒要是家裡缺錢送禮給她那個‘寶貝二兒子’,說不定還得你出麵墊錢,你是想被她當冤大頭是吧?”
“我……”
沈存濮一時語塞,臉上的擔憂變成了懊惱。
他說不上來,但心裡卻明白,媳婦兒說得一點沒錯。
朱秀琴的確就是這個脾性。
平日裡看著還能撐著點,一遇到事情。
尤其是牽扯到銀錢的,那簡直像瘋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