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工資就二十五塊雷打不動,從來沒有漲過。
二十五塊裡還要硬摳出二十塊給存著。
他能留下的,一個月不過五塊錢,連買點日用品都不夠花。
他得小心彆讓人發現,摳摳搜搜地生活。
買一包煙要掂量半天,喝一碗陽春麵都心疼得睡不著覺。
一個子兒一個子兒地省,才存到現在這點家底!
現在攢下來的錢還不到三百塊。
可離兩千塊的彩禮錢,還差著一大截!
兩千塊不是小數目,幾乎可以蓋一棟新房,買好幾頭豬了!
沈知聿氣得一咬牙,心裡煩躁極了。
他低頭從被褥底下翻出了藏著的錢,一遝皺巴巴的紙幣緊緊裹在塑料袋裡。
他握緊拳頭,帶著他藏起來的錢,垂頭喪氣回頭往供銷社走去。
他心想,現在這點錢遠遠不夠,彆說娶柳悅瀾了。
柳悅瀾是青山村數一數二的美人,能寫會算,又是家裡的長女,多少小夥子排隊想追都追不上。
沒當上柳家的上門女婿。
他就隻能一輩子當個普通員工,乾著搬運、登記、站櫃台的工作,哪兒也彆想去!
連村頭的老李頭都不用看他一眼!
沈知聿煩得不行,走到崗位後直接悶頭乾活。
他順手拿起撣子,心不在焉地亂七八糟掃著櫃台。
可那哪是真掃灰?
他眼神根本不在櫃台,動作也隻是隨便應付一下。
連灰塵毛都沒帶起半點!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站了個人影。
空氣裡彌漫著一種甜絲絲的氣味。
他下意識抬起頭,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兩眼頓時放光。
“悅瀾?”
他心頭一跳,臉上露出了掩不住的歡喜。
柳悅瀾今天穿了一條剛買的新裙子,好看極了。
裙子的下擺還有波浪的花邊,走起路來輕輕搖擺。
她的一雙黑皮鞋擦得發亮,鞋麵上照得出人影來。
兩條麻花辮整齊地搭在肩膀上。
發尾還紮著紅頭繩,十分醒目,看起來特彆青春活潑。
她的臉色白裡透紅,眉目清秀,笑起來還有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悅瀾,你是來找我的吧。”
沈知聿把雞毛撣子一放,咧嘴一笑,嘴角笑得都快笑到耳後根去了。
柳悅瀾臉上微微一紅,臉頰泛起一抹紅暈。
她低著頭,輕輕地開口了,“才不是,我來買醬油。”
她心裡其實也知道,自己對沈知聿還是有點好感的。
她不是沒有考慮過他這個人。
說真的,他對人客氣、有禮數,長得也端正,個子也不矮。
性格也好,不會亂發脾氣。
工作又是在供銷社這樣的鐵飯碗單位,算得上穩定又體麵。
能撐得起一個家,不像村裡的其他年輕人,一天隻知道喝酒、打牌。
在整個青山村裡,姑娘們誰不羨慕這樣的好對象。
隻不過他家裡太窮了,條件實在差了點。
家裡全是快塌了的土胚房。
屋裡黑漆漆的不說,廚房的灶都裂了口。
還有個出了名難相處的娘,。
那個脾氣,見人就想吵兩句,村裡人見了都繞著走。
這樣的娘家人,彆說做兒女的怕了,就連旁人聽了都會退避三舍。
看到柳悅瀾低著頭偷笑,臉頰微紅的模樣。
沈知聿拉開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