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沈存濮憤怒地大喊一聲,眼底幾乎冒出火來。
他猛地甩開抓著他胳膊的手,力氣之大,差點讓她跌倒。
“你瘋了嗎?你這是在胡鬨!當兵可不是玩的!那是要審查身份、調個人檔案的!隻能本人親自去辦理,誰也不能替,誰也代替不了!”
他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咬牙說出這些話。
“不行,我說了算!我早就把你弟弟的名字報上去了!批文都已經蓋上了紅章,發下來了!他知聿去不了,你也彆再做這個夢了!”
嘶吼著回應。
被他那雷霆般的吼聲嚇得渾身一顫,腳步踉蹌後退了半步。
她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看見沈存濮如此暴怒。
往日裡無論她怎麼對他發脾氣、怎麼壓榨他,他也從未這般發作過。
而現在,看他的臉色鐵青得嚇人,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就知道這事是一點轉圜的餘地也沒有了。
這條路被堵死之後,眼神空洞,臉色煞白。
她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隨即雙手不停地拍打著地麵,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聲音尖利又做作。
“天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這日子沒法過了!我的錢全泡湯了!我所有的希望也都沒了……老天爺你為什麼不睜開眼看看!乾脆讓我死了算了!我活不下去了啊……”
“媽,小心一個雷劈就下來了。”
蘇清芷冷冷地哼了一聲。
她的嘴角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鄙夷,心中對感到深深的厭棄!
還有她那毫無誠意的一聲聲假哭,像是故意賣慘,聽著就讓蘇清芷頭疼不已。
她不再理會地上哭哭啼啼的,轉過身,伸出一隻手,牢牢拉住沈存濮的手。
“走吧,彆在這繼續耗著了。咱們得趕緊去問問,什麼時候能走,還需要帶些什麼東西,心裡也好知道個準備。”
“好。”
沈存濮輕聲應道。
他抬起頭,看了蘇清芷一眼。
那雙眸子中,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一點敷衍。
隻有她,最懂他、也最支持他的人。
在這群吵吵嚷嚷的人中,有人勸他三思,有人說他是傻子,有人甚至嗤笑他的決定。
可蘇清芷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地看著他。
隻有她,是他心裡最堅實的依靠。
這也讓他第一次,在這紛雜喧鬨的時刻,覺得自己心裡有底了。
就像腳下踩著泥土一樣真實,像風吹過臉龐一樣清晰。
他不再多看一眼站在一旁哭得誇張,卻一滴眼淚也沒有流下的,心裡也再沒有任何眷戀與糾結。
他跟著蘇清芷,走出了小院那扇已經掉了漆的木門。
那座破舊的小院,從今往後,他再也不會回頭看一眼。
通往鎮上的路高低不平,腳下踩著碎石,稍有不慎就會崴一腳。
但空氣中夾雜著陽光曬過的泥土香。
還有遠處田野淡淡的青草氣息。
他們肩並著肩,一步一走,朝著陽光明媚的方向走去。
很快,他們便到了征兵辦公室。
辦公室門口站著幾個年輕的報名者,正在興奮地議論著些什麼。
他們走進屋子後,辦事的工作人員態度很好,臉上掛著笑容,熱情地招呼著他們,還細心地告訴他們出發時要帶的物品以及具體的時間。
征兵出發的時間,最終定在了下個月十一。
回程時,沈存濮的步伐明顯比去的時候輕鬆了不少。
可看著身邊走著的蘇清芷,他又覺得心頭一陣不舍。
兩人並排走在鄉間小路上。
陽光灑在身上,溫暖又有些微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