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錢了,就是一文錢她也沒見過。
婆婆把一切都攥得緊緊的,誰又能插上手呢?
她不過一個嫁進門才多久的媳婦罷了,哪能擔這等責任。
這一番話講完,她的態度已經清清楚楚了。
笑死,若不是她答應跟過來看病。
恐怕老太太這會兒還在村口躺著呢。
還指望她掏腰包給張翠花治傷?
想得倒是挺美!
醫生和護士聽完整段話,一旁站著一聲未吭。
而站在一邊的沈知聿臉上已是青一陣、紅一陣。
他硬生生壓著怒火,強擠出一抹笑容。
“醫生,我走得急,真的沒帶錢。你看……能等一會兒嗎?我馬上回家取,立刻就回來!”
醫生掃了他一眼,這種窮人家看病交不起錢的情況。
他歎了口氣,擺了擺手,倒也沒有為難。
“可以。留一個守著病人,另外一個去取錢就行。”
“太感謝了!謝謝醫生!”
沈知聿幾乎是點頭哈腰地連聲道謝。
可他回過頭來麵對蘇沉薇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已經收得乾乾淨淨。
“我去拿,你先在這守著我媽!”
話剛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衝出門去。
一路飛奔,目標是十幾裡之外的青山村。
蘇沉薇看著眼前仍舊昏迷不醒的張翠花,嘴角一扯,沒有反駁,也沒有應聲。
也罷也罷,就算她今天積點德行行好吧。
反正她什麼也不圖,圖個心安罷了。
這邊沈知聿獨自踏上歸途。
好在他這次回來沒帶累贅,車倒是搭得很順利。
等他氣喘籲籲地跑回家門口時,整個人已然是筋疲力儘。
然而沈家門口卻安靜得奇怪。
梨樹下那一圈石頭磨,還在原地靜靜地杵著。
上麵隱約還留著早上張翠花暈倒後灑落的血漬。
屋裡沒有人應聲,也沒有燈亮。
柳悅瀾不在,或許是跟著陳春香回了她娘家住幾日。
顧不上多想這些細節,沈知聿衝進了母親張翠花平時住的東屋。
東屋的櫃子、桌底、床腳……
幾乎都被他翻了個底朝天。
終於,在炕席最底下,他的手觸到了個布包。
他立刻將炕席掀開一角,把布包抽出來。
坐在炕邊小心翼翼地一層層打開。
果不其然,那布袋打開之後,裡麵是遝鈔票!
這些鈔票,整整齊齊、邊緣整齊,還帶著一股新紙張特有的清香。
正是昨晚柳悅瀾坐在炕上,一邊抹淚一邊吵著喊著非要拿回不可的那筆錢。
那是她的嫁妝錢,一共一千塊!
這筆錢本來應該是柳悅瀾過門之後由張家交付的。
可是因為種種緣由,一直攥在張翠花的手裡,遲遲不肯鬆手。
此刻,這疊沉甸甸的錢就靜靜地躺在沈知聿攤開的手心裡。
沈知聿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這筆錢……
這筆錢本來就是該給嵐音的。
可現在一遝錢就握在手心,他心裡那根的弦卻開始動搖了。
但是,想到張翠花此刻仍然昏迷在炕上。
他不由得咬了咬牙,把心神拉回現實中。
搖了搖頭,他低聲對自己說了一句。
“先救人要緊,其他的都得排後邊再說。”
至於柳悅瀾那邊,她都已經踏進了張家門,想必也是明白事理的。
先穩住情緒,之後再慢慢哄著點,日子長著呢。
沈知聿將錢小心翼翼地重新裹好,塞進了衣服最裡層,貼身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