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哽咽,帶著哭腔。
“那錢……是我拿的……真的是我拿的……”
朱秀琴愣在原地。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眼珠子瞪得滾圓,滿臉不可置信。
“你……你說啥?你再說一遍?我聽錯了嗎?”
沈知聿埋著頭,額頭幾乎貼到地麵,肩膀抑製不住地抖著。
“那天……你突然住院,情況緊急,醫生說不交錢就不給治……我……我實在沒轍了,東借西湊都不夠……後來……我就拿了您存折裡的錢……”
他頓了頓,喉頭滾動了一下,艱難地繼續道:“……後來……我讓嵐音先幫我收著,說是等緩過來再還您……我沒敢讓她動,一分都沒動……媽,我真的沒想私吞……”
“讓她收著?”
朱秀琴猛地抽回手,連連後退兩步。
“她才進門幾天?剛過門還沒滿一個月!腳跟都還沒站穩,你就把我的錢交到她手裡?我辛辛苦苦攢了半輩子,省吃儉用,連買雙襪子都要掂量三天的錢,你就這麼輕易給了她?”
她的聲音越來越高,手指顫抖地指著沈知聿:“我養你這麼大,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讀書,你倒好!轉頭就護著個外人!護著個剛進門的媳婦兒,把我當草芥踩在腳底下!”
“我……我打死你!吃裡扒外的東西!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這個家嗎?”
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呼吸急促。
朱秀琴氣得胸口發悶,眼前一陣發黑,隻覺得五臟六腑都翻騰起來。
她猛地轉身,一把抽出藏在門後的粗木門栓。
那根平日用來防賊的厚重木棍,此刻被她雙手緊握。
她掄起門栓,毫無顧忌地往沈知聿身上砸去!
厚重的門閂劃破空氣,狠狠砸在他的後背和肩膀上。
發出沉悶的“砰砰”聲。
沈知聿疼得大叫一聲,整個人猛地蹦起來,背部火辣辣地疼。
他縮著身子,一邊躲閃一邊哭喊。
“媽,疼啊!真的疼!我不敢了!我認錯!彆打了……求您了,彆打了……”
“你還知道?”
朱秀琴紅著眼,怒吼聲震得屋梁都在抖。
“你拿我錢的時候,怎麼不知道疼?你護著那女人的時候,怎麼不怕我疼?今天我不把你這小兔崽子打出毛病來,打出記性來,我就不姓張!看你還敢不敢背著我做這種事!”
朱秀琴憋了許久的火氣。
她根本不聽解釋,也不看兒子的慘狀。
她死死拽住沈知聿衣領,將他狠狠摜在地上,又舉起門栓,瘋了一般地抽打下去。
木棍落在皮肉上的聲音“劈啪”作響。
夾雜著沈知聿撕心裂肺的哭喊。
在這間狹小昏暗的拐角屋裡來回撞擊。
牆壁仿佛都在顫抖,角落的油燈被震得搖晃。
光影忽明忽暗,映照出母子倆扭曲的臉龐。
柳悅瀾的胸口劇烈起伏,臉色漲得通紅,眼眶微微泛著血絲。
整個人仿佛被一股怒火從內到外點燃。
她再也無法忍受眼前這蠻橫無理的一幕,猛地從人群後方衝了出來。
她氣得衝出去,一下擋在沈知聿前麵,雙手用力推朱秀琴的手臂,喊道:“夠了!你要把人打死嗎!”
她的聲音尖銳。
“啪!”的一聲。
朱秀琴手裡的門閂正巧落下,不偏不倚砸中了柳悅瀾!
木頭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短促的弧線,帶著風聲,狠狠擊中了她的頭部。
那一瞬間,誰都沒反應過來。
所有人的眼睛都聚焦在柳悅瀾身上,瞳孔驟縮,腦中一片空白。
悶響傳來,聽得人心裡直發毛。
那一聲“咚”的沉悶撞擊。
有人下意識捂住了耳朵,有人瞪大了雙眼,卻不敢上前一步。
那根沉甸甸的木頭,砸在柳悅瀾右邊太陽穴上!
撞擊的瞬間,木頭與骨頭相撞的力道讓門閂微微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