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我清楚,聽說是她家祖上傳下來的信物。我本來也不想開口……要不是她攔著,你早就……”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委屈。
在他看來,大嫂雖然強勢,但也是為這個家著想。
“早怎麼樣?早被你們娘倆逼得上吊去了是吧?”
柳悅瀾幾乎是在吼。
她一步步逼近沈知聿,手指直指他的鼻尖。
“我死了誰說的?啊?誰看見我死了?”
她沒有死,她回來了。
帶著前世的記憶和仇恨,絕不會再任人宰割。
“是她媽!是張翠花,她趁我不備,想殺人滅口!這是蓄意害命!”
她咬牙切齒地吐出每一個字,眼中泛起血絲。
那根棍子砸下的瞬間。
她清楚地記得那種天旋地轉的痛楚。
那是謀殺,赤裸裸的謀殺!
“還有蘇清芷,她憑什麼卷走我的嫁妝錢?這算不算詐騙?這難道就不犯法嗎?”
說著,她嘴角一斜,唇角微微上揚。
那笑裡沒有半分暖意,反倒像冬夜裡的霜。
她迅速瞟了眼木門。
門縫外的走廊空無一人,但她依舊不放。
可說出來的話,反倒更冷,更瘮人。
“要麼把戒指還我,一千塊錢,我就當喂了野狗,眼不見心不煩!我可以當這事沒發生過,當她從沒踏進過我家的門檻!”
“要是不還?那我絕不善罷甘休!我就去告她,披著清高的皮,實則明目張膽地騙工農的錢!這種人,人人得而誅之!我要讓她吃不了兜著走,讓她在全村人麵前抬不起頭!”
“呸!她算個什麼東西!如果死皮賴臉嫁進沈家,在如今這個年代,早該被押去村裡大隊裡接受教育,麵朝黃土背朝天,還能在這晃悠?”
沈知聿瞪大了眼,瞳孔劇烈一縮。
整個人愣在原地。
這……
這還是柳悅瀾嗎?
不會是……
被哪個不乾淨的東西附了身吧?
否則,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刻薄、如此狠厲。
“嵐音,你……你還記得第一次約會,是在啥時候不?”
他試探著問了一句,聲音微微發顫。
話音剛落,手腕就被她狠狠掐住。
“怎麼?你還想賴賬?還想裝失憶?那年夏天,你說帶我看螢火蟲,說後山的林子裡夜裡有成片的光點,結果呢?你把我騙到了那片亂墳崗子!你當時是不是就想占我便宜?要不是我拚命掙紮,喊破喉嚨,你早就得手了!”
“沈知聿,彆裝清高!彆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你肚子裡有幾斤幾兩,我一清二楚!這些年你乾的那些事,你以為我真的一無所知?我就不信,你看著蘇清芷白拿一千塊,心裡不憋火,不窩著一團火!”
聽她把往事說得分毫不差,連後山亂墳崗的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沈知聿這才稍微安心。
說實話,想起自己低三下四地把那一疊疊皺巴巴的鈔票遞到蘇清芷手上的一幕。
他心裡也窩著一團火。
要不回來錢,至少把戒指拿回來!
他轉身就走,牙關緊咬。
此時的蘇清芷,正安靜地坐在屋子中央的小木凳上。
她穿一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衣裳,袖口微微卷起。
左手上,戴著枚老式戒指。
戒圈是通透翡翠,質地溫潤,光線下泛著幽幽的翠色。
中間嵌著一塊小小的玉石,扁圓形,邊緣磨得圓潤。
那玉顏色極深,接近暗紅。
沈知聿連門都沒敲,一把推門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