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萬山重重一點頭,目光如炬地盯著蘇玥玥,“必須是她親手掙的!二十天內,湊齊一百二十個工分!少一個都不行!”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拖拖拉拉?真當全村人都是傻子?睜眼說瞎話,糊弄得了誰?”
蘇玥玥牙關緊咬,喉頭上下滾動,嘴唇幾乎要被咬破。
她想爭辯,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現在沒人聽她解釋。
最終,她低著頭,聲音沙啞地擠出三個字:“知……知道了。”
何在舟這時插話進來,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商量的堅決:“村長,還是寫個字據吧。”
他從懷裡掏出一疊紙,輕輕放在桌上,“嘴上說說,白紙黑字才算數。以後她反悔,誰管得了?誰來作證?”
他心裡清楚,這丫頭實在不討喜。
雖然和蘇家夫婦接觸不多,但他見過幾次麵,知道那兩家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一輩子本分做人,從不惹事。
可蘇玥玥打小跟著他們長大,沒學點好,反倒養出一身嬌氣和懶惰。
反倒是蘇清芷,從小在王春花身邊長大,吃穿不比她好,受的苦比她多,愣是沒被帶偏,品行端正,做事有擔當。
有時候,人品真不是靠養大的,是刻在骨子裡的。
善與惡,勤與惰,早早就寫在命裡。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我還敢耍賴?”
蘇玥玥猛地抬頭,臉頰漲紅,眼裡滿是屈辱和憤怒,“你們當我是小偷?我是蘇家人!我也有尊嚴!”
“害人的人,什麼事乾不出來?”
何在舟冷冷回了一句,眼神鋒利如刀,“你說你有尊嚴,那你先還王春花一個清白再說。”
朱秀琴早拎了紙筆過來,一言不發地往村長手裡一塞,轉身便走,沒多說一句話。
他素來話少,做事卻穩重可靠,眾人見他如此,也都覺得這事該有個憑證。
蘇萬山琢磨了一會兒,坐下來,鋪開紙,提筆蘸墨,把整件事從頭到尾寫得明明白白:為何要賠錢?
是因為蘇玥玥私拿王春花存下的雞蛋變賣,導致王春花被誤認為貪占集體財產;誰該出這筆錢?
蘇玥玥本人;誰乾了什麼?
蘇玥玥隱瞞事實,拒不認錯,激起民憤。
一筆一筆,條理清晰,字字如釘,不容狡辯。
寫完,他把紙推到蘇玥玥和王春花麵前,沉聲道:“按手印簽字。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村裡隻主持公道,不偏不倚。”
蘇玥玥一看那紙上寫的字,臉立馬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烏雲密布,毫無光亮。
她一眼就看到“私拿雞蛋”“拒不認錯”“賠償十元”“自掙工分”這些字眼,每一個都像刀子剜心。
她氣得手都在抖,指尖發麻,胸口劇烈起伏。
可她知道,反抗隻會讓局麵更糟。
最終,她硬是咬著嘴唇,把火憋回了肚子裡,顫抖著手指蘸了印泥,在紙上按下了鮮紅的手印。
她知道,這張紙一旦簽下,就等於親手把把柄送到了彆人手裡。
隻要蘇千帆想動手,隨時可以拿著這份字據去派出所告她——不賠錢、不掙工分的承諾,明擺著就是違反政策的鐵證。
而蘇千帆那種人,隻要抓住一點機會,絕不會輕易放過。
更何況,何在舟此刻正冷冷地站在一旁——她早就聽說過,何在舟是武裝部的隊長,手握實權,一聲令下,整個村子都得抖三抖。
若他真站出來指證她媽的行為,彆說逃了,恐怕連解釋的機會都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