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淼幾乎是下意識地將手機屏幕按熄,塞回了口袋裡。
麵前站著兩個男人,都穿著和她一樣的群演戲服。
兩個人看起來都不大,可能跟許淼年紀相差不多,一個身材高壯,正咧著嘴衝她笑。另一個稍年輕些,瘦瘦的,眼神有些躲閃,跟在高壯男人身後。
“美女,你就是許淼吧?”高壯男人先開了口,聲音洪亮,帶著一股自來熟的勁兒,“我叫阿東,大家都叫我東哥,這是我哥們兒阿陽。我們剛才看你一個人在這兒,過來認識一下。”
影視城裡魚龍混雜,許淼向來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
她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禮貌而疏離地笑了笑:“你們好。”
阿東見她態度冷淡,也不在意,反而更熱情了:“哎,彆這麼客氣嘛!我們都聽說了,你不僅是跟組演員,還幫著陳副導做事,真是又能乾又漂亮!以後在劇組,還請多多關照我們這些哥們兒啊!”
說著,他從身後變戲法似的拿出一罐冰咖啡,遞了過來:“這天兒熱的,拍戲辛苦了,喝點東西解解乏。”
許淼下意識地想拒絕:“不用了,謝謝,我不渴。”
她不喜歡欠人情,尤其是不熟的人。更何況,這兩人看她的眼神,讓她本能地感到一絲不適。
“哎呀,一罐咖啡而已,看你說的!”那個自稱東哥的,把咖啡硬塞到她手裡,語氣不容置喙,“我們哥倆剛好多買了一罐,真的沒彆的意思!我們也是群演,你懂的,就想你以後有機會的話,能多想起咱倆,沒彆的意思,就算沒適合的活兒介紹也沒事,就當多交個朋友嘛,現在環境也不怎麼好,你也彆拒絕我們了。”
旁邊的阿陽也跟著附和,隻是聲音小了許多:“是啊,淼姐,東哥也就想多個渠道,你彆想太多。”
話說到這份上,再推辭就顯得不近人情了。
劇組是個小社會,無故得罪人不是明智之舉。
許淼心裡歎了口氣,想著隻喝一口應付一下就好。
她拉開拉環,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紛亂的心緒稍微平複了一些。
她仰頭,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
咖啡的味道有些奇怪,過分的甜膩中夾雜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順著喉嚨滑下去,留下一點麻麻的餘味。
“怎麼了?喝不慣咖啡?”東哥緊緊盯著她的表情。
“沒有,挺好的。”許淼放下咖啡,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謝謝東哥。我那邊還有點事,先過去了。”
她隻想儘快離開,她還想給傅文翰回複個信息。
然而,她剛邁出一步,剛打開了傅文翰的對話框,一股突如其來的眩暈感猛地攫住了她。
眼前的道具倉庫開始旋轉,耳邊阿東和阿陽的聲音也變得模糊,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水。
“哎,你怎麼了?中暑了?”阿東的聲音裡有點不對勁。
聽上去一點都不意外。
許淼的腦中警鈴大作,那口咖啡有問題!
她的腿一軟,身體不受控製地向一側倒去。阿東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胳膊,那粗糙的手掌像鐵鉗一樣箍著她,力道大得驚人。
“看來是真不舒服,走,東哥帶你去休息室歇會兒。”
“不!不用了。”許淼拚命地想掙脫,可四肢有點不受支配,想做夢的時候,想跑卻跑不了的感覺,連舌頭都開始發麻,說出的話軟綿綿的,毫無威懾力。
她身體像個提線木偶,被阿東和阿陽一左一右地架著,拖向了片場外圍的停車場。
劇組裡人來人往,大家都在忙著自己的事,偶爾有人投來一瞥,也隻當是同事身體不適,並未在意。
她想呼救,卻喊不了什麼大的聲響,四肢沉重如鉛,也反抗不了這兩個人。
她感覺自己被抬上了某輛車,躺在了後座,強烈的睡意襲來。
不行,得強撐著。
她的手在口袋裡摸索著,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憑借著肌肉記憶解鎖了屏幕。視線已經模糊,她看不清屏幕上的字,隻能憑感覺在最近打開的對話框裡打字。
指尖顫抖得不成樣子,她幾乎是憑著本能,胡亂地在鍵盤上按著。
“救我……”
拚音甚至都來不及切換,她就按下了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