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聽到臥室的關門聲,秦予安眼裡的防備才慢慢散開,沒過多久,他便閉上了眼睛,靠在床頭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畢竟兩人說了這麼長時間,再加上秦予安在陌生環境中絲毫不敢鬆懈,著實消耗了他不少精力。
門外,離開房間的顧琛就一直靜靜等在外麵。
抬手看了看表後,估摸著屋裡的人已經睡了,便躡手躡腳走進臥室,果然看到他蒼白消瘦的睡顏。
看到床上讓他心動不已的人,顧琛所有紛亂的情緒在心頭激蕩,可又被他強製壓抑住。
他坐在床邊,心疼地摟起秦予安的身子,避著他的左手,將枕頭放平後慢慢將他放好,等到抬手摸了摸他不再滾燙的額頭,心裡才總算好受了些。
顧琛其實有很多話想和身旁的人說,也在夢中無數次預演過再次見到他時的場景。
他想,再次重逢時,他會告訴他,你小時候給我的糖我現在都還留著;會告訴他,那天你說的“帶我回家”我到現在都還等著;會告訴他,他喜歡他,很久很久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勢。
可理智告訴他不可以,現在的秦予安敏感多疑,冷心冷情,自己表現的太過熱情隻會讓他猜忌防備,徒生困擾。
……
謝清時慌慌張張停了車後就向公寓跑去,到了公寓發現門外堆放了許多外賣,房門還是半掩,他彎下身隔著塑料袋摸了摸飯菜,早已涼了。
“是阿予訂的嗎?可是說不通啊,為什麼不拿進去呢?而且還這麼清淡,實在不是阿予的風格。”
他狐疑地想著,但也不敢耽擱,麻溜推開房門向裡走去,連拖鞋都沒換。
“阿予,阿予……”
謝清時在一樓沒有看到秦予安的身影,便一邊喊著一邊向樓上走去,可遲遲沒有人回應,他的嗓音中不免沾染了些慌亂,強撐著自己向二樓走去。
在推開他的房間門後,屋裡還是窗簾緊閉,光線昏暗,和他走的時候一樣,唯一變得就是床頭的香薰蠟燭被打翻在地,地毯上滴了幾滴蠟油,早已冷卻凝固。
看到臥室裡空無一人,謝清時還是帶著僥幸心理找了二樓所有的房間,在確信秦予安真的不在時,他顫著手從兜裡拿出手機接著給秦予安打電話。
這時,清脆的鈴聲從一樓響起,謝清時聽到後急忙跑下樓梯,終於在客廳沙發上找到了他的手機,怪不得在路上一直打不通……
“沒帶手機,也不在家,到底去了哪裡?”
謝清時越想越煩躁,急得都跳了腳,猛然瞥見沙發桌前打開的醫藥箱,裡麵明顯被人翻過。
想起二樓地上翻倒的香薰蠟燭,他頓時有了主意,拿起沙發上的手機就向公寓最近的藥店跑去。
十五分鐘後,謝清時失魂落魄地從藥店出來,藥店的人說今天晚上沒有人來買燙傷藥品。
離開藥店後,謝清時渾身顫抖,陷入毫無頭緒的驚慌中。
他獨自一人走在繁華喧囂的市中心區,望著外麵黑漆漆的夜色,沒有任何溫度,連星光都沒有,再也壓抑不住心裡的恐懼自責,直接蹲在路邊哭了起來。
這邊,已經回到酒店的裴硯南在想到謝清時今天惶惶不安的狀態,有些不放心,就想問問他有沒有平安回去,雖然知道他大概率不會接。
他從臥室走到陽台,望著外麵如墨的天色,找到謝清時的電話號碼撥了出去。
在等待接通時,他溫文爾雅的麵上還是一副淡定溫吞的樣子,細碎的額發半掩著眉毛,眉眼溫潤,周身都散發著一股書卷氣,可不自然的扣著陽台欄杆的手還是暴露了他的緊張。
有句話說的真對,有些人一遇到真的是滿盤皆輸。
沒一會兒,手機接通了,在看到屏幕上的通話頁麵,裴硯南驚喜萬分,可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到電話那頭細細碎碎的嗚咽和抽泣。
謝清時其實根本就沒看清是誰打來的電話,隻是聽到手機鈴響無意識的按了接聽,在聽到對麵一直沒人說話,他就把手機從耳邊移開看了看來電。
看到是裴硯南打來的他下意識地就想掛斷,可在想到秦予安回來的事也不能聲張,他沒辦法找其他人幫忙,就克製住自己內心對裴硯南的畏懼,將發生的事簡單和他說了下。
可是因為謝清時在哭著,所以說的話都含糊不清,顛三倒四,裴硯南真是越聽越著急,急忙出了酒店,等趕到謝清時說的地點時就看見他一個人在路燈下坐著。
遠處,微弱泛黃的燈光不停閃滅著,昏黃的光線將人的影子拉長,濃重的夜色似乎要將過往的行人吞沒。
此時的謝清時滿眼淚水,落寞地坐在地上,不停抽噎著,那雙如水的眸子似乎蒙上了江南水鄉的煙雨,委屈而憂傷,隻一眼便讓人泛起了心疼。
“阿時。”
裴硯南走向前去,似乎是怕嚇到他,聲音很輕。
他本來想將傷心的人從地上拽起來,可謝清時哭得太久,渾身癱軟,自己站不穩,裴硯南隻好摟著他的腰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怎麼了?我來了,不用怕。”
裴硯南輕言細語地說著,隨後抬起手拭去他眼角的淚,他聲音穩重溫和,給人一種穩穩的安全感。
“阿予不見了,我找了他很久,但我找不到他,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能幫我找找阿予嗎?天這麼黑了,阿予他怕黑。”
謝清時滿臉哀求地開口,語氣誠懇,眼神裡滿是祈求,像是走投無路的人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明明謝清時很難在他麵前流露出這麼真實不設防的狀態,可裴硯南卻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他語調輕柔的哄著他,聲音清冷溫潤,沉穩舒緩,沒有一絲不耐煩,像潤物細無聲的春雨,撫慰著人的心靈。
“你在這裡坐了多久了?秦予安說不定已經回去了,我們先回去看看再做打算,好不好?”
聽到這裡,謝清時心裡壓著的石頭終於挪開了些,他胡亂地抹了眼淚,假裝沒事地開口。
“你說的對,阿予可能已經回去了。”
“那我們得快些,我出來的時候將門鎖上了,阿予不知道有沒有拿鑰匙,彆讓阿予進不去家門。”
他強行露出微笑,話語中還伴隨著隱約的抽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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