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之翼孤兒院
“哥哥,你願意和我回家嗎?”
豆苗高的奶娃娃蹲在他麵前,奶聲奶氣地開口,還不忘將手裡的糖果遞給他。
那是顧琛第一次見秦予安,陽光透過密密層層的枝葉灑在他身上,染亮了他明媚的笑靨,耀眼又奪目。
他上身一件白色t恤,配著條簡約時尚的背帶褲,褲腳卷起,露出腳踝,整個人又奶又酷。
雖然還是個沒長開的奶團子,但皮膚白皙細膩,五官精致明豔,長長的睫毛微微上卷,覆蓋在一雙清亮透徹的眸子上,臉上還帶著奶膘,漂亮的像個洋娃娃。
顧琛從小性格孤僻,不願與人親近,自從和他相依為命的母親死後他就進了孤兒院。
都說人情冷暖,可在十年時光中他隻嘗到了冷。
所以那天暖暖的陽光,暖暖的秦予安,讓他記了很久……
晚上吃飯時,他在牆角偶然聽院長提起,那個奶娃娃是秦家萬千寵愛的小少爺,今天和母親安倦一起來送捐助物資。
那明天應該見不到了吧?顧琛端著碗的手握緊,心裡有股難以名狀的失落快速掠過。
可是第二天,秦予安還在原地等他,還站在那棵榕樹下,衝自己甜甜地笑著。
雲層中透射出的溫暖陽光,輕柔地從閃光的葉片縫隙中流淌下來,微微搖晃著。
即使是在枝葉最茂盛的榕樹下也閃爍著光芒,那光一點點交彙到一起,幻化成一池旖旎的晨光。
起初,顧琛並不理他,可是秦予安也不氣餒,還是一如既往黏著他。
“哥哥可以叫我姩姩,親近的人都是這樣叫我的。”
他用手撥開自己手中的書,將腦袋抻到自己麵前,笑容單純,就像一張白紙,未遭受筆墨的硯染。
“姩姩?為什麼叫姩姩。”
顧琛抬眼看向秦予安,目光灼灼,問的認真。
他很喜歡看秦予安的眼睛,因為那雙眸像是有一束光,能照進他心底原本深不見底的冰原深淵,看的久了,竟讓他自己覺得身上也沾染了些盛夏陽光。
此時,終於等到顧琛和自己說話的秦予安開心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眼底蕩開細碎的笑意。
“哥哥,你終於理姩姩了。”
他衝麵前的人眨著眼睛,長長的眼睫好似蝶翅染著光,那張櫻桃般的小嘴張張合合,露出幾分天真稚氣。
“外公說,我是早產兒,氣血兩虧,按照傳統最好取個女氣的乳名壓著,所以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寓意一生平安順遂,安定幸福。”
聽完後,顧琛靜靜看著身旁的奶白團子,他笑得明豔爛漫,暖暖的陽光像碎金屑般映在他臉上,為他注入了幾分明亮的色彩。
霎那間,他心頭軟下來,好像塌了一塊,因為麵前的人,冰封多年的心有了裂痕。
他也打心底裡覺得這樣的人往後餘生都應如暖陽一般,明媚不憂傷。
從那天起,秦予安經常來孤兒院看他,會興致盎然地跟他講幼兒園裡的趣事,也會纏著問他,什麼時候答應和自己回家,並且在每次離開前,都會奶凶奶凶地警告他,你已經是我的哥哥了,不能跟彆人回去。
思及此,顧琛展顏而笑,那個時候的秦予安,還是沐浴在愛裡長大的小孩,不過四歲的他,卻溫暖治愈了他的整個世界。
可那些美好終究是夢幻泡影,如同水中月,鏡中花,都是繁華的假象,而他打撈不起水月,也折不斷鏡中花……
那天,他早早跑到了那棵榕樹下,滿懷期待地等著秦予安,想告訴他,自己同意和他回家了,可是從清晨等到日暮都沒有看到那個笑容明媚的奶團子。
他明明強大且自信,冷心且冷情,可那天一切想象的恐怖一股腦擠到他腦海中,讓他第一次從頭至尾,從裡到外都感受到無邊的恐懼。
他怕光鮮亮麗的小少爺有了新玩伴,遺忘了他;也怕金枝玉葉的小少爺過了新鮮期,不再重視他;更怕那麼美好的小少爺變生不測,突逢意外。
顧琛隻記得那天他渾身上下都被無名的恐懼狠狠揪住,連他母親去世都沒讓他這麼畏怯。
他第一次發瘋似地跑去了院長辦公室,紅著眸子打聽他的情況,可院長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隻告訴他是秦家出了事,但因為秦家封鎖了消息,到底發生了什麼目前不得而知。
過了這麼多年,他早已記不清自己當時是怎麼走出院長辦公室的,隻知道自己在聽到秦家出事後大腦一片空白,回過神後,心臟就在劇烈的收縮。
那天,顧琛一個不信鬼神的人顫著身子拜遍了漫天神佛,虔誠地祈禱秦予安可以平安無事、順遂無恙。
如果問他可以拿什麼來換,他的回答是“一切”,直到今天也一樣。
此後,他再也沒見過秦予安,仿佛那天站在榕樹下的他隻是南柯一夢。
沒過多久,秦家出事的消息漸漸被其他龐雜的信息衝淡,慢慢的連討論都不再有,大家都隻是想看個熱鬨,沒人真正關心秦家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顧琛也又回到了之前日複一日的生活,還是不愛說話,不愛笑,每天獨來獨往,一個人按部就班地活著,這樣看來,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軌。
唯一諷刺的是,孤兒院裡的人大都知道秦家小少爺對顧琛青睞有加,時常黏著他,可沒人覺得向來冷血淡漠的顧琛會受到什麼影響,隻有他自己清楚,在那個很平常的一天他丟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一個月後,安倦自殺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都,而秦予安也從秦家被接到了外祖安家,此後顧琛就更沒了他的消息。
半年後,顧家老爺子知道了他的存在,為了平衡家族勢力,培養新的羽翼,就把他從孤兒院接了回去。
因怕他年紀尚輕,無力自保,在明爭暗鬥的家族奪權中被殺害,就將他養在了國外。
這十七年來,他拚命向上爬,讓自己握住了權與勢。
外人看來,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生殺予奪皆玩弄於掌間,好像把整個世界都握在了手中。
可誰知道,他唯一想要的不過一個秦予安。他讓自己獨當一麵,耗儘心血氣力籌謀才站到頂峰,足以和他並肩,可他還需要自己嗎?
想到秦予安和他說的話,顧琛整個人重重砸在了椅背上,有些茫然無措,猶豫了一會兒後拿出手機撥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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