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謝清時公寓
顧琛已經離開,屋裡隻剩下謝清時和裴硯南兩人。
謝清時垂眸盯著對方端過來的水,指尖無意識地摩挲杯沿,熱氣氤氳間眼底一片晦暗。
“你……”
他剛開口,裴硯南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屏幕上跳動著「裴硯忱」三個字,襯著冷藍的背光。
謝清時抬眼,目光在那名字上停留了一瞬,隨即垂下眼睫,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你先接。”
裴硯南的目光在謝清時臉上逡巡片刻——那人蒼白的指節正死死扣住杯壁,仿佛要將瓷釉捏碎。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拿起手機,輕聲道:“我很快回來。”
謝清時扯了扯嘴角,沒應聲,隻將臉轉向窗外。
玻璃映出他模糊的輪廓,像被雨水暈開的素描。
裴硯南推開房門時,傍晚六點的夕陽正斜斜潑進走廊,將他影子拉成一道孤寂的長線。
他按下接聽鍵的瞬間,聽筒裡傳來冰塊撞擊玻璃杯的清脆聲響,與背景音裡字正腔圓的英文財經播報混作一團。
“哥。”
他靠在走廊上的金屬欄杆上,冰涼的觸感透過襯衫滲入脊背,“這個時間打來,紐約應該才清晨六點?”
電話那頭傳來窸窣的衣料摩擦聲,像有人正慵懶地調整坐姿:“我們小裴教授什麼時候關心起時差了?”
裴硯忱的嗓音浸著晨起的沙啞,卻仍帶著鋒利的華麗感,“聽說父親斷了你三條實驗線,就為了逼你見沈家的女兒?”
曼哈頓的晨霧還未散儘,裴硯忱赤腳踩在波斯地毯上,真絲睡袍領口鬆散,露出鎖骨處一道淡色疤痕——那是十二歲替裴硯南擋下綁架犯匕首留下的。
他踱步到落地窗前,晨光為他的輪廓鍍上金邊。
睡袍腰帶鬆垮係著,隱約可見腰腹肌肉的流暢線條。
左手無名指上的蛇形戒指硌著威士忌杯,折射出冷冽的銀光。
“大少爺,您的西裝。”
管家捧著熨燙妥帖的定製三件套立在門邊,袖扣是兩枚鴿血石,與他鼻尖那顆朱砂痣遙相呼應。
“嗯,有這回事。”
裴硯南望著窗外被夕陽染紅的銀杏樹,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冰涼的欄杆,嗓音低沉。
電話那頭傳來衣料摩挲的細響,裴硯忱似乎正在整理袖口,語氣帶著幾分散漫:“那你準備怎麼做?”
“什麼都不做,隨他們折騰。”
裴硯南突然將手機換到左手,指節在欄杆上叩出悶響:“他斷三十條也沒用。”
玻璃幕牆映出他眼底翻湧的暗色,像極了當年祠堂裡跳動的火苗。
“這麼硬氣?”
聽筒裡傳來一聲輕笑。
那笑聲像浸了紅酒的絲絨,慵懶中帶著幾分戲謔:“真是一點都不像當年被關禁閉三天就絕食暈倒的小少爺。”
“那時候我才十歲。”
聽到對麵的人突然翻起舊賬,裴硯南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指節在欄杆上不耐煩地敲擊著,“現在我能讓他的製藥股價三天跌15,要試試嗎?”
“真的是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