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少爺不也是秦家的獨子,”聞言,王傑掐住秦予安的下巴,拇指碾過他唇角的水漬,“我要是放了他們,留下你一個,秦家能放過我?”
他鼻尖幾乎貼上秦予安的睫毛,“既然橫豎都是死,不如……”粗糙的手掌順著腰線往下滑。
秦予安猛地扣住他手腕反折,嗤笑道:“我跟他不一樣。”
閃電照亮他扯開的襯衫領口,鎖骨下陳年燙傷疤猙獰如蛇,“我母親走後第三天,父親就被拍著帶著小三去巴黎購物。”
他踢開腳邊碎玻璃,“老爺子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用我聯姻套現,所以秦家的人對我……”喉結微微滾動,“沒什麼重視,不會為了我耗費太多人力物力。”
王傑突然從陰影裡跨出半步,笑容在集裝箱頂搖曳的昏黃燈光下泛著陰森光澤。
“你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讓我放了你這個發小。”
他向前逼近一步,混雜著腐臭煙味的氣息噴在對方臉上,“你知道你身邊最近有多少保鏢嗎?”
鑲著鋼釘的皮靴碾碎滿地玻璃渣,“你身邊有十二個保鏢,而且每一個都帶著軍用級設備和見鬼的監視器……”
“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麼現在才動手,你早該半個月前就來這裡的。”
貼近耳畔的嘶啞低語裹著血腥氣,秦予安的後背緊貼著冰冷的集裝箱壁。
他強迫嘴角扯出一個隨意的弧度,聲音卻比平時啞了幾度:“那隻不過是我家老爺子防止我逃婚派來監視我的,竟讓你誤以為我在秦家備受重視。”
說完後忽然低笑出聲,又抬手摘下手上腕表,露出手上深淺交錯的舊疤:“你看清楚這些刀口。”
暴雨從集裝箱頂的破洞灌入,水珠順著疤痕溝壑蜿蜒,“我十五歲就開始自殘,秦家連個心理醫生都沒給我請過。”
他拽過王傑的手按在自己頸動脈,“你現在掐死我,他們最多發條訃告,葬禮錢都未必肯出。”
王傑的指尖觸到他跳動的血管,觸電般縮回手。
秦予安趁機踉蹌著向謝清時和林姨的方向退去,卻被蜈蚣疤男橫跨一步攔住。
布滿刺青的手臂橫在胸前,青筋暴起的手掌重重抵住他肩膀。
“我不動,你彆緊張。”
他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尾音刻意放軟,指尖卻悄然摸向腰間皮帶扣。
金屬搭扣的冰涼觸感讓他心神稍定——那裡藏著半截磨尖的鋼片。
可就當他想橫撲王傑時,蜈蚣疤男突然抓住他手腕反擰,鋼鉗般的力道幾乎要捏碎腕骨,“秦少爺真是狡猾啊……”
“兵不厭詐。”
秦予安疼得悶哼一聲,借著對方拉扯的慣性屈膝猛頂其肋下,卻像撞上水泥牆般被震得後退兩步。
後腰撞上貨架,成箱的螺釘嘩啦啦砸落,在鐵皮地麵彈跳著發出金屬的呻吟。
“我這點手段比起你們真是過猶不及。”
他吐出口腔裡的血沫,隔著散落的貨箱重新看向王傑,“想清楚了嗎?”
後背又抵住冰涼的鐵皮牆,“謝少爺跟我不一樣。”
餘光掃過昏迷中仍緊攥著林姨衣角的謝清時,指甲幾乎掐破掌心,“謝董事長為了獨子,能把整個黑市的人請過來替他報仇。”
頂上吊著的燈泡在風裡晃,把他眼底血絲照得忽明忽暗。
遠處炸響的悶雷透過鐵皮傳來,像是天幕被撕開的咆哮。
“你們就當真不怕死嗎?”
質問混著雨聲在鐵皮屋頂炸響,秦予安充血的眼眸在搖晃的光影裡燃著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