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動無名指上消失戒痕的凹陷:“演場戲就能回鑲金邊的籠子……”
肩頸線在晨光裡繃成石膏像:“淋場雨……算什麼?”
裴硯南胸口的心電導聯線猛地繃直——監控屏上血壓值瞬間衝破紅色警戒線:“哥。”
他攥住裴硯忱冰涼的手腕:“祠堂那三根家法鞭……”
指尖陷進對方袖口下的陳舊鞭痕:“抽斷時你喊的可是‘死也要出籠’。”
裴硯忱倏地抽回手:“少不更事……”
尾音被中央監護儀的滴嘟警報截斷。
“現在倒學會騙自己了?”
裴硯南撐著輸液架直起身,留置針在手臂彎出倔強弧度:“當年他在畫室外等通宵……”
氧氣麵罩隨喘息漫起白霧:“你摔了爺爺送的青瓷筆洗衝出去抱他……”
血壓柱在屏幕上劇烈起伏:“那會兒怎麼不嫌他是窮小子?”
病床上的人突然掀開被子,心電電極片隨動作扯落兩枚:“哥,你騙不了我……”
手掌扣住他冰涼手腕,“更何況是你自己。”
空氣驟然凝固成冰。
裴硯忱西裝前襟的鉑金扣映出裴硯南的眼眶:“是啊……”
他忽然笑出聲,領帶在顫抖中絞緊喉骨:“裴硯忱……”
袖口蹭過睫毛抹碎一捧濕金:“你騙不了自己。”
病房門突然被撞開——
“硯南!”
謝母裹著icu特有的消毒水味撲到床邊,掌心暖意裹住裴硯南冰涼的手指:“頭暈不暈?臉色怎麼這麼白?”
謝父將溫熱的參湯放在床頭:“清時那邊穩住點了,彆擔心……”
刻意輕鬆的語調掩不住顫抖:“真的多虧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裴硯南指尖陷進雪白被單,目光穿透玻璃窗投向icu方向。
輸液架上的血袋還晃著他抽出的400暗紅,針管在他手背淤青處微微震顫:“醫生有說人什麼時候能醒嗎?”
謝仲言搓了把疲憊的臉,胡茬在下頜泛青:“腰側貫穿傷離腎臟隻差兩厘米……什麼時候醒看他的……”
“硯忱什麼時候回來的?”
上官綰腕骨突兀抵進病床護欄,凹槽金屬冷意刺透袖口雨漬——謝仲言那句「造化了」尾音未落,隔簾後傳來心電監護導線摩擦聲。
“昨晚到的。”
裴硯忱風衣領口還翻著,“聽說清時出事就直接過來了。”
保溫盒熱氣熏過他瘦削的下頜,襯衣袖口滑出腕骨嶙峋的凸起。
“你這孩子怎麼瘦成這樣!”
上官綰染著湯漬的指尖懸在他肩胛骨上方,保溫桶蒸汽撲上她手背:“是不是在紐約天天吃冷三明治?身邊總得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照應……”
話音忽滯——兩人同時想起五年前鋪滿港城頭條的婚訊:裴硯忱與沈家千金並肩立於海棠花牆前,訂婚戒指在報紙彩版上灼灼生輝。
“沒有。”
裴硯忱側身避開的動作帶起西裝褶皺,喉結在陰影裡碾過半圈:“紐約有營養師。”
下頜線繃緊時補了句:“您彆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