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結滾動三秒,最終隻碾出低啞勸誡:“江總,真的不再想想了?”
門軸驟響的刹那,他猛地拽住江凜袖口,指甲在昂貴西裝料上犁出深痕:“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舊彈簧床的吱呀聲像鏽鉸鏈絞緊。
江凜沉默著將人陷進泛黃床墊,夕陽恰在此刻穿刺百葉窗——那道曾裹著他們體溫的鎏金光柵,此刻正冰冷地丈量裴硯忱睫毛顫動的頻率。
五年前他們在這道光裡交換誓言,如今光柵每下移一毫米,都在裴硯忱眼瞼刻下更深的囚號。
“後悔什麼?”
江凜的掌心突然壓住裴硯忱起伏的胸口,仿佛要按住那具軀體裡即將蘇醒的風暴。
羊絨衫下傳來越發急促的心跳震蕩著他的指尖——這具身體曾盛滿他全部的黎明,如今卻像沙漏般從他指縫流逝。
他俯身時鼻尖抵住裴硯忱冰涼的耳廓,每個字都淬著五年積攢的鏽毒:“我最後悔的是當初放他走出公寓的門……放他去當什麼裴總!”
“所以您要折斷他的翅膀困在這裡?”
靳勉的皮鞋驟然碾向地板,漆皮爆裂聲如指骨折斷。
他退後半步躬身——一個標準的職場敬禮,袖口金扣在昏光裡微閃:“您有沒有想過……”
鞋尖踢開翻卷的漆皮殘片,碎屑如黑蛾撲向發黴的羊毛地毯。
這是他第一次踏足這間出租屋,但江凜醉酒時說的每個細節都刻在他腦中:裴硯忱脫下高定西裝擠公交的模樣,裴氏家族晚宴上摔碎的骨瓷杯,還有那間狹小的修車鋪。
“裴總那麼驕傲的人,醒來發現自己像‘寵物’被鎖在腐爛的過去……”
靳勉的指尖猛然戳向天花板的黴斑水漬。
泥灰簌簌落在裴硯忱蒼白的唇上時,他掏出手帕欲擦又止——帕角繡著江氏集團的徽標——最終隻懸在裴硯忱頜下三寸:“恕我冒昧,江總。這五年我聽您或醉酒或清醒時的言論多多少少了解了裴總的故事:裴氏繼承人,天之驕子,老宅庭院能停三架直升機,可他二十五歲為您和家族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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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勉的手帕收進西裝內袋,代之以更深的躬身。
他凝視地毯上蔓延的黴斑,如同凝視江凜曾描述的、那間誤以為對方謀生的修車鋪油汙:“您說他當初啃冷饅頭陪您修車時,總笑著說‘凜哥的技術比鋪裡的老師傅還棒’——他那時真當您是個小混混啊。”
泥灰正沿著裴硯忱的唇紋滲進齒間,靳勉的聲音壓得更低:“您知道的,裴總去年並購歐洲財團,對方ceo調侃他是靠那張臉攀附權貴,他當場用整瓶紅酒澆透對方頭頂……”
他喉結滾動,目光掃過昏迷的裴硯忱,“這樣的人若醒來發現被麻醉劑捆回這間舊屋……”
話音未落,靳勉猛然推開床頭櫃。
木質刮擦聲中,煙疤旁一道新刻的深痕暴露在燈光下——那是江凜五年間用刀尖反複描摹的“忱”字。
深痕顯露的瞬間,勸阻聲陡然拔高:“江總!您用金錢買下這屋子,就像當年裴總用超市塑料袋裹住您淋雨的工裝!”
暗紅漆皮在靳勉鞋跟下爆裂,碎屑混著煙灰濺起,“可這不會讓人感受到愛意,裴總清醒後隻會看見……”
刺耳的撕裂聲貫穿凝滯的空氣:“……看見他的驕傲被您親手碾碎,拌進這發黴的地毯裡!”
靳勉倏然後退兩步,向江凜躬身微傾,姿態恭謹如標準的下屬,吐字卻淬著毒:“您比誰都清楚,摧毀驕傲……比摧毀肉體更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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