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長出了一口氣，身上的包袱終於放下。
沒等多久，火車便緩緩地發車了，車身輕輕晃動了一下。
車輪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在鐵軌上開始前行。
兩人一路上也沒太多話可說，各自看著窗外掠過的景色。
窗外的田野一望無際，偶爾有幾隻飛鳥掠過電線杆的影子。
旅程才剛開始，周淑芬心中總覺得有件事必須儘早提出來。
沉默良久之後，她開口道：“桂芳，其實媽心裡一直想找你道個歉。以前是媽看錯了人，心又硬，對你和海青不好，這次也受了打擊，算是看清了很多事。”
周淑芬這句話說的是心裡話。
她並不奢望僅僅靠著這麼一句話，就能讓秦桂芳一下子放下多年積壓的委屈。
但她知道，這句話終究是要說出口的。
不料秦桂芳隻是輕輕擺了擺手。
“媽，我真的沒有生過氣。媽也有自己的苦處和誤解，日子是人一點一點過出來的，過去了的事也都過去了。您現在這樣想開，我已經很高興了。”
她不是一個會輕易發怒的人。
但也不代表她就不懂人心。
“那我就放心了。”
周淑芬點了點頭，神情溫和地笑了笑，也沒再多說什麼。
她知道有些話說到就夠了，再說反倒顯多餘了。
坐在火車上，人很容易犯困。
周淑芬靠在座椅上，頭輕輕歪向一側，眼睛微眯，沒過多久便陷入了淺淺的睡眠。
旅途的疲憊讓她的呼吸變得悠長。
醒來時，她是被旁邊一陣騷動驚醒的。
有人低聲驚呼，也有人急忙叫喊著什麼。
她睜開眼的一瞬間，腦袋還帶著點昏沉。
“怎麼回事啊，該不會是犯病了吧？”
一個人緊張地說。
“剛才看著還好好兒的，走路都挺穩當的，怎麼這會兒突然就昏過去了。”
另一人低聲議論著。
“有醫生在車上嗎？快點來人看看啊！”
還有人焦急地喊著，聲音有些慌亂。
周淑芬半睡半醒地睜開眼，揉了揉有些模糊的眼睛，目光順著聲音望過去。
她看到前麵幾排座位已經被一群人圍住。
裡三層外三層，大家都探著腦袋，神情各異。
有人踮著腳往裡張望，有人皺著眉頭小聲議論著什麼。
從縫隙中，隱約能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
周圍也沒有人靠近得太明顯，大家似乎都在等專業人員的到來。
那個人穿著考究，看起來不像是普通旅客。
“桂芳，那邊發生啥事了啊？”
周淑芬立刻清醒了，伸手拉了拉旁邊的秦桂芳，忙問。
“好像有人暈倒了，”秦桂芳一直坐在旁邊照看她們的隨身行李，沒有跟過去圍觀，“剛剛開始有人叫，大夥兒都圍上來了，但都不敢靠得太近。”
“哦？那咱們去看看吧。”
周淑芬邊說邊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
“說不定咱們還能幫上點什麼忙。”
她在生活裡向來熱心。
也正因為這種性格，她在工廠上班的時候很受工友們的歡迎。
大家對她評價都很好，覺得她心善。
“好。”
秦桂芳點頭答應，站起身來，跟著周淑芬一起往前麵擠去。
婆媳倆穿過人群，一邊輕聲說著“讓一下，謝謝啊”，一邊小心地向前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