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外麵的女人跑了,丟下老婆孩子不管,結果在那邊過得不如意,日子混不下去了,又跑回來欺負自家人!我還真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
她越說越氣,臉色都漲紅了,手緊緊攥著桌角。
若是擱在從前,她哪敢這樣議論長輩?
更不敢當著全家的麵戳周大軍的短處。
可現在,她受夠了。
“是啊。”
周淑芬輕輕點頭,眼神幽深。
“我以前聽人說過,想讓一個人自己作死,先讓他飄起來。等他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天下無敵的時候,自然就會得意忘形,露出破綻。所以我有個計劃……”
她說著,聲音驟然壓低,身子微微前傾,湊近周海青和秦桂芳的耳朵。
話音落下,周海青和秦桂芳對視一眼,眼神中先是驚愕。
隨即轉為認同,最後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
周海青悄悄豎起大拇指,輕聲讚歎。
“媽,這招太絕了!既不用咱們動手,又能讓他自己滾蛋,還不落埋怨!高,實在是高!”
“那就這麼定了。”
周淑芬輕輕眨了下眼,神情比剛才輕鬆了幾分。
“接下來,就看咱們演得好不好。記住,要演得真,要演得像,不能讓他起疑。”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望了一眼門外。
周大軍正蹲在門口抽煙,翹著二郎腿,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好戲,才剛開始。”
周淑芬低聲自語。
有了主意,屋裡的氣氛沒那麼壓抑了。
三人心中各自盤算,眼神中多了一分篤定。
風暴尚未過去,但他們已經不再被動承受。
而是準備主動反擊。
第二天一早。
天剛蒙蒙亮。
周海青從床上起身,動作輕緩,生怕驚動了什麼。
他穿好衣服後,沒有立刻出門。
而是先悄無聲息地走到門邊,屏住呼吸,緩緩蹲下身子。
耳朵緊緊貼在冰涼的門縫上,一動不動地聽著外麵的動靜。
外麵安靜極了,連樓道裡的聲控燈都沒有亮起。
隻有遠處傳來幾聲模糊的鳥鳴。
他聽了好一會兒,確認沒有任何人走動或咳嗽的聲音。
周大軍真的走了吧?
畢竟昨夜他鬨得那麼凶,說的話也難聽至極,自己已經下了逐客令。
按理說對方就算再厚臉皮,也不該繼續賴著不走。
可周海青知道,周大軍不是一般人。
他是那種臉皮比牆厚、心比鐵還硬的主兒。
但這次,他抱著一絲僥幸,伸手去擰門把手,指尖微微發顫。
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結果,人就在那兒。
周大軍蜷縮在樓梯口拐角的陰影裡,身上裹著那件灰撲撲的舊棉襖。
懷裡死死抱著他那一堆破破爛爛的包袱。
他的腳邊還放著一隻開了口的塑料袋。
聽見開門的聲響,他猛地一激靈,脖子僵硬地轉過來。
他鐵了心要賴到底,賴到周海青低頭。
然而,周海青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怒吼、推搡。
他站在門口,目光冷冷地掃過周大軍那副落魄又猖狂的模樣,又緩緩移向空蕩的樓道。
最終,他輕輕歎了口氣,像是終於認命了。
“行了,彆在外頭凍著了,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