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伸手抓起牆邊那根用來防身的舊木棍,壯著膽子吼。
“誰?是人是鬼?彆動!給我站住!”
那人影愣了一下,隨即連忙快走幾步。
他的臉終於清晰了些,聲音也傳了過來。
“彆怕,是我!是我啊,周淑芬,彆緊張,是我……郭振義!”
竟然是郭振義?
他怎麼在這兒?
周淑芬手中的木棍不自覺地垂了下來。
她眯起眼睛,努力辨認著眼前的人。
郭振義的身影漸漸清晰。
她心頭的警惕稍稍鬆了些。
“怎麼是你?你來這兒乾什麼?這地方黑漆漆的,誰會大半夜往這兒跑?”
郭振義其實也想問她同樣的問題。
但他沒說出口,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道。
“我剛下班,順路來看看,順便檢查下門窗有沒有關好。你也知道,這地段偏,怕有人來搗亂。”
哪是順路?
他心裡清楚得很。
他特意繞了大半個城市,匆匆趕了過來。
他就是想看看她這店裝修得怎麼樣了,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他一直默默關心著她,隻是從不曾說出口。
“哦。”
周淑芬應了一聲,腦子被酒精攪得,反應遲鈍了些。
她點了點頭。
“既然是順路,那就進來坐會兒吧。外頭冷,彆站門口吹風。”
她把人讓進屋,順手拉了拉牆上垂著的燈繩。
屋裡頓時多了幾分光亮。
兩人挨著牆邊的舊沙發坐下。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郭振義悄悄打量著她,發現她臉色蒼白。
情緒明顯低落到了極點。
他忍不住輕聲問。
“你怎麼了?大晚上一個人跑這兒來,看起來心情很糟?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周淑芬原本還在強撐著鎮定,可這一句關切的問話,輕輕戳破了她強撐的外殼。
她一下子沒忍住,情緒徹底垮了。
她偏過臉,飛快地抹了把眼角滲出的淚水。
“全是家裡那些破事……我煩透了。我怎麼就這麼倒黴,偏偏生了這幾個不省心的。老大不成器,整天遊手好閒;老二在外頭惹禍,欠了一屁股債;小的那個還小,可性子倔得像頭牛。麻煩總是一個接一個,我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這不是你的錯。”
郭振義聲音低沉而平穩,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周淑芬低頭看著地麵。
她擰開啤酒瓶蓋,又遞了一瓶給郭振義。
“來,喝點。”
郭振義接過啤酒,輕輕碰了碰她的瓶身。
周淑芬自己先喝了一大口。
“是啊,我沒做錯什麼。我這輩子沒虧待過誰,也沒害過人。可現在呢?得替他們一個個收拾爛攤子。因為我是他媽,我就非得一輩子替他們扛著嗎?誰來告訴我,我到底圖個啥?”
她越想越委屈,眼眶也不由得發酸。
“我懂,有些親人啊,看著是自家人,其實是來討債的。”
郭振義語氣裡滿是無奈與心疼。
看著她憔悴的麵容,目光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憐惜。
“有些人,生來就帶著債,還完這一世,才能安安心心做人。”
周淑芬聽到這話,眼眶更紅了。
“現在我也想不出還能怎麼辦,可能就這樣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