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我不去派出所!我錯了!我改!我真改!放我下車!求您了…求您了……”
車燈劃破夜色,一路疾馳,直奔派出所。
她一路哭喊哀求,聲嘶力竭。
郭振義目視前方,不聞不問,不動於心。
到了派出所,他一把將她從車裡拽出來。
她踉蹌著摔倒在地,疼得蜷縮起身子。
可他沒有半分遲疑,像拖行李一樣將她半提半拽地拖進大廳。
她還想掙紮,卻被警員上前控製住,按在椅子上做了筆錄。
辦完所有手續,天已經完全黑透。
郭振義顧不上喝口水,立刻轉身折返回醫院。
他腳步沉重,一路直奔周淑芬的病房。
推開房門時,正看見周海榮坐在床邊。
周淑芬的手術已經做完,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床上。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而緩慢。
周海榮不時拿起放在床頭的濕毛巾,擦拭她的臉頰、額頭和嘴角。
“怎麼樣?她還好嗎?”
郭振義放輕腳步走近。
“郭叔,醫生說脫離危險了。”
周海榮立刻站起來,聲音也放輕了些。
“剛才血壓穩住了,顱內壓也在下降,接下來得密切觀察二十四小時,如果不再出現腦水腫或出血,就有希望慢慢醒過來。”
“好。”
郭振義點了點頭。
他從周海榮手中接過那條還帶著餘溫的濕毛巾。
他學著剛才的樣子,蘸了蘸溫水,溫柔地擦拭周淑芬的臉。
他不喜歡看到她現在這副樣子。
他心裡一陣發酸,眼眶微微發熱,卻強忍著沒讓淚水落下。
他早把今天所有的會議、所有的工作全都推掉了。
助理打來好幾個電話,都被他直接掛斷。
他知道,從今天起,他哪兒也不去。
他就守在這裡,一步也不離開。
不管要等多久,他都要親眼看著她醒來。
周海榮望著那個沉默的背影。
他忍不住走過去,輕聲勸道。
“郭叔,都快淩晨了……媽這兒有我們照看著,還有護士定時巡查,您要不先回家歇會兒?哪怕睡一兩個小時也好,這麼熬著,對身體……太傷了。”
郭振義擺擺手,聲音沙啞卻堅決。
“我不走。回去也睡不著。還不如守在這兒,陪著她。隻要她一天沒醒,我就一天不能安心。我非要親眼看著她睜開眼,才踏實。”
他心裡那根弦一直繃得緊緊的。
他不敢鬆,也不能鬆。
他非得親眼看著,親手觸到她的溫度,親耳聽見她的聲音,才能真的放下心。
“可您這麼熬著,身體怎麼扛得住?”
周海榮聲音裡透出焦急與擔憂。
他真怕郭振義自己先撐不住倒下。
母親還在昏迷,家裡已經亂成一團。
如果連郭叔也倒了,那整個家就真的撐不住了。
“彆擔心,我身子骨硬朗著呢,熬一晚上算什麼?”
郭振義笑了笑。
“早些年,蹲在山頭盯一整夜槍口的時候都有。那會兒零下十幾度,雪都堆到膝蓋了,我照樣挺著。這會兒守個病房,算得了什麼?”
他的目光緊緊纏繞在周淑芬的身上。
看他這態度,周海榮隻能歎了口氣。
他知道郭振義是個認準了理就不回頭的性子。
罷了,讓他守著吧。
那一夜,像被無形的手拉長了一樣。
病房裡的燈光映照著兩人的影子。
一坐一臥,一醒一睡,安靜得近乎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