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振義躺在床邊,側身望著門口,眼神還停留在她離開的方向。
自從和前妻分開,他再沒為誰動過心。
那段婚姻耗儘了他對愛的所有幻想。
直到遇見她,日子才有了顏色。
這婚,必須提上日程。
他不能再等了,也不敢再等。
父母早沒了,兄弟姐妹也都散在全國各地。
這婚事,怕是連個正式的酒席都辦不起來。
估計到最後也隻能發個電報通知一聲,算是知會家裡人了。
最要緊的是,他得親自去提親。
不是簡單打個電話就能糊弄過去的,那是對女方的不尊重,也是對自己這份感情的輕慢。
周宇傑……
會答應嗎?
那人向來沉穩冷靜,會不會覺得他郭振義來得太突然,太冒失?
他比她大了整整六歲,又是二婚。
她家人會怎麼看?
會不會覺得他配不上她?
可一想到她說“好”時的模樣,他心裡就暖得發軟。
郭振義抬手輕輕敲了敲腦門,忍不住笑出聲來。
“哎,我都快四十的人了,怎麼還跟個毛頭小子似的,患得患失的?”
話是這麼說,可心裡那份緊張卻一點沒減。
天剛透亮,他就翻身下床,不想再賴在床上胡思亂想了。
院裡的水井還沾著清早的露水。
他用力壓了幾下,終於“嘩啦”一聲湧出一股清冽的井水。
他打了盆冷水,掬起一捧潑在臉上,激得他的腦子徹底清醒了。
廚房的門沒關嚴,留著一道窄窄的縫。
他走過去,輕輕一推。
油罐整整齊齊地排成一排。
雞蛋碼得整整齊齊……
這些都是周淑芬昨天臨走前特意留下的。
他知道,她是怕他不會做飯,怕他一起床就餓著肚子。
郭振義站在灶前,手裡拿著油壺,倒油時手忽然頓了一下。
他想起周淑芬說過的話。
“我最愛吃蛋黃嫩一點的溏心蛋,咬一口,流出來的那種。”
於是他小心地把火苗調小了些,控製著火候。
正要端著碗走出去,門簾忽然一掀。
周淑芬進來了。
周淑芬穿著一件月白色的素淨小褂。
頭發用一根木質發簪輕輕挽起,額前幾縷碎發也被仔細彆到耳後。
“起這麼早?”
她輕聲問了一句,伸手接過郭振義遞來的瓷碗。
“清妍還沒醒,我煮點粥。”
“我來。”
郭振義見狀,一步上前,利落地從她手裡接過米缸。
“你坐會兒,彆動。這點活,我來做就行。”
“淑芬,我下午想去百貨大樓一趟。”
周淑芬正蹲在灶膛前,手裡拿著一根乾柴,輕輕往裡送。
“買啥?”
“給你哥嫂、二哥、小哥他們都帶點東西。”
“還有……我想個媒人,去你家提親。”
話音剛落,灶膛裡的柴火“啪”地一聲爆響。
周淑芬的臉“騰”地一下紅了,整張臉都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