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你們就是扶不起的阿鬥!爛泥扶不上牆!天生就不配過好日子!現在看我日子過得順了,風調雨順了,就想起我來了?就想起還有個當老板的嬸子了?想來分一杯羹了?”
她冷笑一聲,眼中沒有一絲溫情。
“我可不是當年那個傻子,任你們呼來喝去、吸血啃骨!現在的我,不會再讓你們碰我一分一毫!”
說完,她頭也不回,一把拉起女兒楊雲沐的手,快步走向店門。
周洪學站在一旁,冷冷地瞥了眼這個陌生的大外甥,眼神裡沒有半點親情。
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幾乎濺到周海偉臉上。
“周海偉,你們周家當初害得我妹子多慘?逼她改嫁,羞辱她,搶她嫁妝,讓她活活在委屈裡熬了半輩子!現在倒想起認親了?想來分家產了?問我同不同意?呸!門都沒有!”
“你……你是舅?”
周海偉愣住了,聲音乾澀。
“呸!”
周洪學冷笑一聲,滿臉不屑。
“我不是你舅!從今往後,你沒資格叫我一聲‘舅’!以後見了我,喊聲‘周老板’就夠了!彆提什麼親戚,我不認你這家人!”
楊青山立刻上前,麵無表情地架起周海偉的胳膊,用力一拖,直接將他往外拖去。
“海偉,走吧!”
“彆再來了,彆再丟人了。你嬸子的意思你心裡明鏡似的,她早就看透你們的德行,不會再給你們一絲機會。再上門,純屬自找難看,丟人現眼!”
“你在廠裡本本分分乾點活,工資不少,吃穿不愁,日子過得也算安穩。為啥總想走歪門邪道?為啥總盯著你嬸子的店?嘴上還沒個把門的,到處嚼舌根,背地裡編排你嬸子,說她忘恩負義、不顧親情!這不是找死是啥?你以為沒人聽見?你以為沒人記著?”
周海偉被粗暴地推出店外,腳一落地,腳踝一軟,差點摔倒。
他踉蹌了一下,慌忙用手撐住牆才勉強站穩。
秋風呼嘯著刮過街道,枯黃的樹葉打著轉兒。
風卷起他的衣角,可他卻像塊石頭一樣,紋絲不動。
“好……好得很!”
他忽然咧嘴笑了,嘴角扭曲,笑聲嘶啞。
“你們當我是泥巴捏的?隨便捏圓搓扁?周淑芬、楊青山……行啊,你們一個個,我全都記下了!這筆賬,我早晚要一筆一筆,親手討回來!”
四個人圍在那張缺了兩角的八仙桌旁。
就著一盞昏黃的油燈,低聲嘀咕了老半天。
油燈的火苗被夜風輕輕撥弄,忽明忽暗地搖曳著。
屋外偶爾傳來幾聲犬吠。
周海榮拿根炭筆,在破紙上畫了個歪七扭八的圖。
“前門,後窗,楊青山的小屋子在這……我先進去,摸清裡頭動靜,給你們打暗號。海良力氣大,抱那箱麥乳精;海青跟我撬匣子;你哥在牆外頭放風,聽見警笛就吹口哨。”
他特意把後窗圈了個圈,又用箭頭指向屋頂的一角,嘴裡還念叨著。
“這裡瓦片鬆,踩上去得輕點,彆砸了腦袋。”
這段時間,周海榮也沒少去周淑芬的雜貨鋪轉悠。
他知道楊青山每天什麼時候鎖門,什麼時候上床,連他打呼嚕的聲音都記了個大概。
可楊青山這人死板得很,連根糖紙都不讓碰。
他站在櫃台後頭,腰杆挺得筆直,眼神警惕。
誰要是多拿了一顆糖,他立馬板起臉,非要你退回去不可。
周海榮有一次故意把糖紙蹭到地上,想撿起來瞧瞧。
結果楊青山二話不說,抄起掃帚就把那張紙掃出門外。
“不是咱家的東西,沾都不準沾!”
還驚動了巡邏的人。
那人提著燈籠,晃著棒子走過來,喝問:“誰在那兒?”
嚇得三人趕緊趴進草堆,大氣不敢出。
等腳步聲遠了,周海榮才從稻草裡爬出來,臉上沾滿了灰,心裡卻把楊青山恨得牙癢。
要不是他守得這麼嚴,哪用得著夜裡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