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旭平靜的一句“我知道的”讓身旁的老人聽了神色一暗,心疼的神色更甚之前。
“你……知道?”老人有些不敢相信的反問道。
而九旭卻沒有正麵回答,隻是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神若外遊得看著窗外說道。
“白奶奶,之前聽您說了這麼多。有沒有興趣聽小子我給您講個故事呢?”
“嗯。”老人皺了皺眉,微微點頭。
而九旭像是沒聽見一樣,早就緩緩講起了自己前世的那個故事。
不過九旭沒有提“周月蘭”這個名字,也沒有說那段狗血的往事。隻是黯然神傷得一筆帶過。隻是說,在自己小的時候,有一個對自己很好很好的親人沒了。
可作為過來人的老人,怎麼會不知道那神情背後的情意。當年他才走的幾年,每當想起他,自己何嘗不是如此的神色。
那是一個人,當他的摯愛或是珍重之人離去後才會露出的神色,黯然神傷,卻又無限追憶。
而此刻,九旭仍在緩緩得說著。
他說……
“那人走後,自己為了逃避悲傷,曾不斷得學習,鍛煉身體,想讓自己不去想她。可終日的這些都是徒勞。
直到去接受治療,他找到辦法,用催眠將自己的哀思封存到一處,形成另一個自己。這樣之後,自己才終於走出了心理的陰影。
不過自己也清楚,這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不過對於小時候的自己來說,這是最好的方法之一。
也就是後來,自己大了,才開始慢慢習慣那個自己,那段悲傷。”
老人聽完後輕聲歎氣,“真是苦了孩子你了,癔症難治,但若是如此,可以自己掌控,倒不是什麼難事。等……”
老人本想勸說什麼,可終究是不忍,隻得改口道,“孩子……時間會衝淡一切的。”說著伸手輕柔得撫摸著九旭的頭頂。
九旭聞言,微微閉眼,緩緩點頭,“謝謝白奶奶,我沒事的。”
其實九旭並沒有說明白,當年的很多事,九旭都美化了、簡化了、篡改了很多很多。
唯一沒有說錯的是,他確實因為彆人把自己的心神,記憶,還有情感分割聚集成了一塊塊的。
但真的是這樣麼?
真的隻因一個人或者是一件事麼?
真的隻分割成了兩個自己麼?
真的能自由掌控那個自己麼?
這些九旭都沒有給出過真實詳細的答案。不過唯一能管中窺豹,從而探究後能知道的一點就是。
九旭稱另一個自己為“某某模式”。
是的,那個會使九旭變得沉默寡言,冷靜敏睿的“工作模式”正是如此。
難道九旭就隻有這一個模式麼?
但具體如何呢?九旭自然是知曉的,縱然我們現在還不得而知,以後九旭也自然會慢慢呈現出來。
一老一少的這場對話就在九旭的半真半假的故事中這麼草草收場。九旭承蒙白奶奶好意,便在喝了一碗藥後,在此處休息了一晚。
清晨,九旭早早醒來,悄悄得完成一日的早課。心法、功法運轉一遍後,自覺傷勢好了大半,而且那股底子裡的虛浮感也減輕了不少。
自己的傷病,自己有數。
九旭清楚,若是之前的自己,定然是達不到這樣的恢複程度的。他望向老人的房間,不由得再次感歎其醫術的了得。
但今日自己是必須要啟程了,時間不等人,自己在妖界的時間畢竟不長。
不過如此看來,自己受老人家的人情怕是要早點還了。
可九旭一時間真不知道該如何回報。還是那句話,一老一少兩人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若是在外,還可以給老人些經濟上的資助。但自從來妖界起,就是身無分文的窮鬼,就連通用的貨幣都沒見過,更彆說符合老人使用的貨幣了。
那麼丹藥?
九旭當即就在腦海中劃去。就憑老人的醫術,上一階段考核的留下的丹藥都沒老人的草藥湯給力,自然是做不得數。如若是那位道君的丹藥呢?就九旭的感覺,若不是修士,是服不了的,那送了也等於白送。
彆的話,也就隻剩些在空島秘境裡搜羅的一些寶器和靈藥了。
對了,靈藥。
不如就送老人家一株幽蘭草吧。雖然沒什麼大用,但是勝在其氣味能靜氣養心,還有好看,能賞心悅目。
反正這東西在自己這個幾乎不通藥理的人手裡,有用和沒用壓根就沒什麼區彆,此時送給精通藥理的老人倒是正好。
打定好主意的九旭,將那株幽蘭草取出,移栽入到一隻花瓶內,並放在了房間內最顯眼的書桌上,還特地放上紙條,以免老人多心顧慮、不願收下。做完這些,九旭才悄悄得走出房門,防止老人被自己吵醒。
不過才走到進明堂,就看見一個佝僂的身影,在忙裡忙外。
“小九你這就醒了?不再多睡一會兒?”老人一邊顧著煤爐上煎藥的砂鍋,一邊倚靠在門板上,朝地裡撒著水。
“不了,年紀輕精神著呢。”九旭上前接過老人手裡的活計,向著門口種得那幾株草藥澆水,“白奶奶,我今天早上就要走了,不然怕是考試要趕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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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轉身走到煤爐旁,看著“咕嘟嘟”已經冒出濃濃藥香的砂鍋,微微點著頭,“也好,奶奶我不會阻攔你,不過走前還是再吃一副藥,受傷未愈還是要好好鞏固一下。”
老人說罷拄著拐杖,就這麼專心得、靜靜得顧著爐子,一言不發。
九旭隻是瞥了一眼,便明白老人眼中悄然掩飾著離彆的孤寂。他心裡微微一歎,偶然相識的兩人,雖是聊得投機,卻也隻是孤寂者之間的一次相互慰藉。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更何況隻是過客,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就像老人的掩飾一般,九旭自然也是。不過作為男人,更擅長插科打諢得淡化離彆的情緒。
一老一少一如昨日,如真正的祖孫一般吃了一頓簡簡單單的早飯,九旭便在喝完藥後,和老人說笑著辭行離去。
不過待到九旭走遠,老人一改佝僂疲態的身形,眼中也無半點離彆的寂寞感傷。她看著九旭消失的方向,翻手間便握著那移栽了幽蘭草的花瓶。
“用幽蘭草去報答一個陌生老人,這次的娃娃倒是有點意思。而且比起以往的病人……更加值得研究。哎~這麼上道讓老身怎麼舍得……放手?還是不放呢?”
老人說話間,再次將那株幽蘭草收了起來。她轉念一想,拐杖朝地下一杵。一道白衣少年的身影,便出現在老人的麵前,畢恭畢敬得朝老人行禮。
“七代弟子,白月,參見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