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
藏書閣內,望著那目光灼灼,寫滿了期盼的小臉,常升的麵上也浮現了一抹笑意,繼而輕抬雙手,為他鼓起掌來。
看著那張小臉上難掩的驕傲之色,常升並沒有如同中國式家長和師長一般打擊他。
小小年紀能有這般見地。
為何不允許他驕傲呢?
隻一炷香的時間,朱雄英聯係著這些年開蒙學習的一些知識和大本堂內講師所傳授的一些經典自己的內容,聯係他自己翻閱的史書,就給出了這樣的見解。
還是在信息並不聯通,史實的考究,編寫。都難免因為王朝更替而失真的時候。
能結合史實的變遷,給出這樣一份條理清晰,有理有據的結論,他確實已經逃出,或者說跳出一步儒學的藩籬了。
直讓朱雄英高興了好一會兒,常升才緩緩開口,給這份答案給出一個蓋棺定論。
“觀點很棒。”
觀點很棒??
聽到這個結論,朱雄英臉上的喜色化作幾分茫然。
根據他那不算太豐富的知識儲備,這已經是最合乎邏輯條理清晰且說的過去的學問變遷史了。
二舅自己都鼓掌了,怎麼還隻是一句觀點很棒呢?
不懂就問。
朱雄英抬起頭,懵懂的看向坐在自己對向,正將一小壺開水,提起來向茶碗中的枯枝狀的茶葉衝去,待到他提壺,蓋好茶蓋,這才細聲開口道:“二舅,雄英所述,莫非還有何謬誤?”
常升搖了搖頭,笑道:“非也。”
“雄英的這個觀點,與舅舅不謀而合,然則事實如何,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知曉。”
“二者的區彆就在於,觀點隻是一個人某一個方麵的淺見,而非事實存在的真相。”
“就像一幅畫軸,隻看背麵,舅舅可以認為,那就是一方布匹。”
“雄英隻看正麵,也可以認為那是一幅嶄新的白紙。”
“這是人們不同的觀點。”
“真相是什麼?”
“真相那其實是一幅畫軸。”
“吾等後輩,不過都是從隻言片語的史書記錄中嘗試探尋先賢的思想,然而這思想的解讀始終夾雜著我們自己主導的意誌。”
“這與我們受到的教化,主張的思想,人生的閱曆密切相關。”
“就如對經史子集的釋義之彆,就是學派區分的根由,也就是大本堂內的講師各自的分歧所在。”
兜兜轉轉,問題仿佛又回到了原點。
朱雄英隻覺得自己的小腦袋仿佛都要被繞暈了,一臉茫然的問道:“那雄英往後該怎麼學?”
這個問題顯然已經超出了他大外甥現今能夠自主處理的範疇。
常升沒有再賣關子。
直言不諱道:“雄英也說了,諸子百家也好,儒家的各門學派也罷,都是應時世所需而生而盛的。”
“誰決定了時世變遷?”
“自然是朝廷。”
“是你父皇,皇爺爺。”
“你父皇皇爺爺需要哪家學說,欣賞推崇哪家學說,哪家學說自然興盛。”
“這是治本之法。”
“然而這法子雄英用不了,因為這是你父皇給雄英你布置的考題。”
“雄英不能借你父皇或者皇爺爺的手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