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不想讓咱活,那就都彆活了。”
當陳臘紅著一雙眼,環視周遭,周圍收他錢財被他聚攏而來的地痞無賴們紛紛都低垂下頭,不敢與其直視。
誠然。
陳臘說的在理。
可他們這群人要是真能有這個膽氣和血勇,就不會隻是一幫潑皮無賴,地痞流氓了。
欺軟怕硬,趨炎附勢,苟且偷生才是他們的生存底色。
拚命?
那不在他們的字典裡。
就算陳臘說的天花亂墜也不行。
大不了就流竄他鄉,隱姓埋名。
反正他們這些沒家沒地的流氓到哪兒不能活啊?
看著這群爛泥扶不上牆的貨色,陳臘心中僅存的一點點希望儘數消散。
他的身體仿佛一下蒼老了十歲,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仿佛被抽取了大半,脊梁骨也彎了下來。
這些天,他遭受了有生以來最為繁複的困局。
也不知是從哪兒泄露的身份。
這些天他親自出門打探消息的時候,都時常能感覺到有人在暗處盯著他。
這不是他感官敏銳,而是對他的布控已然密集到無法讓他難以察覺的地步,足可見此時的新野縣裡,到底湧入了多少朝廷的耳目。
而這幫人抵達新野縣的目的顯然也不言而喻。
剿匪。
軍功。
那時他就明白,自己已然成了一名行走的軍功。
之所以沒有力氣拿下他,不過就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當時的他就感覺到不妙。
可他不敢逃,也清楚自己逃不掉。
事沒辦成,舵主不可能讓他活著回去。
更不可能讓他將這群朝廷耳目帶到分舵,將禍水引回去。
彆的不提。
白蓮教作為新野縣分舵,曆史最早可追隨到元。
甚至更早隻是曾經被剿滅,所以斷了代。
但因為南陽的優越地理條件,即便被剿,這個分舵到底還是被重建了起來。
而這麼一個深耕多年的分舵,在這附近究竟有多少耳目和潛在信眾,他不敢去想象,更不敢賭。
因為不需要分舵動手。
新野縣內的白蓮教耳目就足以讓他死於非命。
就像是如今朝廷耳目已將新野縣上下幾乎全麵布控,而分舵舵主的口信依然能順利抵達他的麵前一樣。
這是敲打,更是警告。
可事到如今。
原先的謀劃功敗垂成。
朝廷的耳目已將他視作移動的軍功牢牢鎖死,乃至於他這麼多天不敢出門,就是不斷安慰自己,祈禱著一絲希望的出現。
可沒有任何一個人給他送來,哪怕半點好消息。
誰都看出來他已經是砧板上的肉,棋盤上的棄子,不可能活下去了,可那不當人的分舵舵主,居然還派人給他傳信,勒令他為分舵籌謀良草。
再加上此時的人心離散。
壓力恐懼抵達巔峰之時,這最後的一根稻草,終於是將他緊繃的那根心弦,壓斷了。
看著低垂著麵龐,一雙眼睛冷淡的,幾乎能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