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羅寨主那咄咄逼人的雙眸,陳臘忽而一笑。
事到如今。
雙方都看出了對方的算盤。
羅寨主心知陳臘玩的就是一手驅虎吞狼,隻是這誰是虎誰是狼,還猶未可知。
畢竟如今的境況,就是羅寨主也不敢保。
一個曆經大明開國,北伐清剿之後還能在北境安生落草的,怎麼可能是個簡單的主。
自家那便宜大舅子,究竟是真心實意的給他尋了場富貴,把這陳臘介紹過來,還是打的彆的什麼心思。
他拿不準。
畢竟自家大舅子明裡暗裡對他的不待見,他是察覺得到的,即便他家大舅子還是借了自己這個便宜妹夫的威名,才在新野縣混了一個潑皮頭子的活計。
卻也不妨這酸書生自視甚高的“氣節”。
他也不甚在意。
就如同他寨裡的師爺原先一樣。
自命不凡。
在他確實出了個好主意,為寨裡尋了一處安身立命之地之後,就被他砍了腦袋下酒。
那趙桓原本也該是一樣的下場。
念在他不在自己麵前添堵,他家妹妹,自個的壓寨夫人還替自己一連生了兩個大胖小子的情麵上,也就饒他一命。
眼下嘛。
這富貴確實饞人。
可要是沒法落袋為安,他還是砍了這個陳臘算球。
而陳臘也品出了味來。
羅寨主就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為人狡詐殘暴,反複無常不說,還端的不要麵皮,惜命的緊。
麵對這樣的人。
畫再大再多再香的餅都沒用。
五五開的風險都不會冒,非得有八九不離十的把握才會出手。
“趙兄應當與羅寨主知會過,在下出身白蓮教。”
羅寨主既不應聲,也不表態。
讓人完全看不出他到底知道多少。
也讓陳臘完全掌握不到談判的話語權,也就不再計較這些了。
畢竟他不求獨活。
隻想拉著白蓮教南陽分舵的人一起死。
索性和盤托出。
“在下即出身白蓮教,自然知道,北境之中,南陽縣內,有多少白蓮教暗通曲款的信眾,又有多少暗地支持分舵,意圖對抗朝廷的士紳豪門,以及此刻的分舵之內,聚攏了多少香火財銀。”
“以及,在如今的田畝清丈之下,有多少地主鄉紳怨聲載道,隻等分舵振臂高呼,起兵舉事,立刻贏糧而影從。”
聽到這大膽之言。
莫說身後林中的山寨綠林麵色皆驚,就是羅寨主的麵色亦微變。
顯然。
他那便宜大舅子趙桓雖然簡單道明了陳臘身份,卻並沒有提及陳臘所在的白蓮教意圖謀反,煽動民變的事實。
“撤!”
羅寨主毫不猶豫。
當即便招呼著一眾寨中弟兄,便要烏泱泱的離去。